边上凌澜蹙眉,飞身而起,脚尖轻盈地点在淤泥的表面上,又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她一裹一拉,就将她从淤泥中拔出,然后翩然落在荡边。
可脚刚着地,蔚景又挣脱着想往前冲,被凌澜眼疾手快抓住腕。
“蔚景……”
“我父皇在那边!”蔚景嘶吼出声,泪流满面。
“哪边?”
“那边!”蔚景伸手直直指向芦苇荡的后面。
“那绕过芦苇荡,从边上过去就好,你这样直穿怎么行?”
“我怕来不及,我怕父皇又走了…”蔚景一边说,一边哭,焦急不堪、又无助至极的模样让人心疼。
凌澜低低一叹,“你不还有我吗?”
如同昨日抱着她飞上城楼时一样,凌澜再次将她裹在怀里,带着她从芦苇荡上空掠过,落在她所指的芦苇荡的后面。
“哪里有人?”凌澜目光搜寻四周。
蔚景亦是迫不及待地四下疯找。
没有!
除了她跟凌澜,一个人都没有。
她大声哭喊着,一遍一遍:“父皇,父皇,我是蔚景,我是你的女儿蔚景,父皇,你为何不出来见女儿?父皇…”
可回答她的只有风吹芦苇的声音。
凌澜眸色一痛,上前,张开双臂,将她摇摇欲坠的身子裹进怀里。
“蔚景,蔚景……”
轻轻吻着她的发丝,他唤着她的名字,试图将情绪失控的她安抚下来。
“凌澜,我真的看到他了……他明明在……他明明也看到我了,为何要躲着不见我?为什么……”
在回来的马车上,凌澜又安慰了蔚景很久,还第一次跟她讲了自己小时候的故事,分散她的注意力,她才慢慢安定下来。
也就是到这时,蔚景才知道,这个男人跟鹜颜是康叔一手带大的。
对于自己的父母,他显然不想多说,甚至有些刻意回避,就只说了一句:“只要人活着,就有希望,如果真如你所言,你的确看到了你父皇,那至少你已知道,他尚在人间,只要人在,总有找到他的一天。而我,四岁以后就再没见过自己的父亲,他是死是活,我们都不知道。我娘去的时候,我们连尸首都没有寻到,刚刚那个坟冢里面,埋的是我娘走时头上戴的一顶斗笠。”
蔚景震惊了,心疼地看着他:“你们家是不是遭受了很大的变故?”
“嗯,”凌澜点头,却再也不愿多讲。
然后,就给她讲一些小时候调皮的趣事。
蔚景却越听越心酸。
那都是什么趣事啊,都是一些苦中作乐而已。
跟他比起来,她还真的是不知幸福了多少。
锦衣玉食、养尊处优,虽然她父皇是一国之君,有很多儿女,而她却是他最疼爱的心头宝。
她享受着普通人家的天伦之乐,又享受着皇家人独有的荣耀和尊贵。
她是幸福的,至少幸福了十几年。
所以,原本是凌澜安慰她的,到最后,演变成了她安慰凌澜。
“凌澜,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你没有父母,但你有鹜颜,你有康叔,现在,你还有我。我虽也失去了很多,但是,我还有你,还有父皇,我一定会找到他的……”
“嗯,”凌澜轻应,伸手将她的脑袋按进怀中。
鹜颜提着药包缓缓穿过小巷,走了一会儿,又停下来靠在墙边微微喘息,一个回头的瞬间,就看到巷尾似乎一个人影一晃而过。
眸光轻敛,她又继续往前走,七弯八转,往深处走。
叶炫跟得有些吃力,没多久,他就发现自己跟丢了。
站在小巷的十字路口,他茫然四顾。
哪儿哪儿都没有她的身影。
是他看错了吗?
“你为什么要跟踪我?”
女子微沉的声音骤然在身后响起,叶炫浑身一震,惊喜回头,就看到鹜颜站在他身后的不远处,目光清冷地看着他。
是她。
他没看错。
“鹜颜……”他哑声开口,却在喊了她的名字之后,又不知该讲什么,将这么多日以来自己想了千百遍的要说的话忘得一干二净。
“看来锦弦并没有伤你,想必你是答应了他什么条件?”鹜颜上下打量着男人,见男人除了脸色略显苍白、人明显消瘦了一圈之外,并无其他异样,多日来紧紧揪着的一颗心也终于慢慢放了下来。
“你身子好些了吗?”叶炫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眉心微锁,眸光落在鹜颜手中所提的药包上。
“死不了。”鹜颜语气依旧清冽寒凉。
叶炫越发局促不安。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怀了我们的孩……”
“没事!”他的话未说完,就被鹜颜冷声打断,“挺好的,我原本也是要堕掉的,你帮了我的忙。”
叶炫脸色一白:“鹜颜……”
沉痛的神色纠结在眸子里,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还有事吗?若没有,请你离开!”鹜颜冷冷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