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孩儿今日前来,是有两件事要告诉娘,第一件是,孩儿做皇帝了,我们中渊的皇帝,听到这个消息,娘是不是很开心啊?”
蔚景怔了怔,这话…
微微怔忡,还未来得及多想,边上男人已经握了她的手。
“第二件事,就是孩儿成亲了,孩儿将你的儿媳也带了过来,娘你看看,就是她!”
男人紧紧握了蔚景的手,不知为何,蔚景竟感觉到了他的一丝颤抖。
侧首,对上男人凝视过来的深眸,蔚景心中从未有过的澎湃。
反手将男人的手握住,她忽然想到‘执子之与子偕老’这一句话来。
“娘,她叫蔚景!”
男人看着她,朗声介绍着,末了,又转眸过去,看向坟丘,强调了一遍,“姓蔚名景,是前朝帝王蔚向天的女儿,前朝九公主。孩儿能娶到她,是不是三生有幸?娘也替孩儿开心吧?孩儿终于成家立业,娘也可以含笑九泉了。”
凌澜带着蔚景一起给坟丘磕头。
鹜颜亦是。
末了,凌澜又拉了蔚景的手,问她:“你有没有什么要跟娘说的?”
蔚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情,不知道该说什么,想着人家都将她当做自己人,带来认亲了,她什么也不说也说不出去,想了好一会儿,才红着脸憋出了一句话:“娘放心,我会对凌澜好的,一辈子不离不弃!”
凌澜便笑了。
这是自今日出宫到现在,他第一次笑。
笑容映着阳光,黑眸晶晶亮亮,就像是洒了金色的沙子,让人移不开眼。
薄唇轻动,他亦开口:“我也会一辈子对你好,只对你一人好!”
最后一句,他咬得极重。
掷地有声。
天空湛蓝、阳光明媚,习习微风吹得芦苇荡细细沙沙地响,就像是下着微雨一般,凝着男人俊美如俦的容颜,蔚景同样弯起了唇角。
祭拜完,三人一起往外走。
“有没有锦弦的消息?”鹜颜问凌澜。
凌澜摇头,“叶炫也没来找过你吗?”
“没有,”鹜颜垂目看着脚下,掩去眸中失落,低低一叹:“我就是怕他再次被锦弦利用。”
凌澜没有吭声。
三人沉默走了一会儿,凌澜又蓦地想起什么:“对了,过段时间,等时局稳定下来,就可以完成对你的册封了。”
“什么?”鹜颜低头走着,有些心不在焉。
“公主啊。”
“哦,”鹜颜淡淡抬头,看了边上蔚景一眼,“公主只是个身份而已,有没有这个身份对我来说,根本不重要。你还是先将朝事理顺再说吧,我现在住在外面挺好,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这么闲过,这么清静过,一路走来,太累了,让我歇歇吧。”
凌澜侧首看了看她,“第一次听你说累。”
鹜颜弯弯唇,没有吭声。
蔚景静静听着姐弟二人的对话,没有插一句嘴。
鹜颜的心情她懂,她知道凌澜也懂。
可他们却没有一个人出言安慰。
对于这么一个自强、自立、时刻将自己情感和心事深藏的女人来说,她不需要别人的安慰,那样,只会伤了她。
他们能做的,只有尊重。
“嗯,依你,你想怎样便怎样吧。”凌澜点头。
一阵疾风吹过,身后的芦苇荡肆意飞舞,蔚景不经意间回头,就蓦地看到远处芦苇荡后面的那人。
芦苇极高,风过朝一边倒,而那人显然是坐着,身姿被芦苇尽掩,只露出一个脑袋。
熟悉的容颜入眼,蔚景浑身一震,愕然停住脚步。
想细看,可风很快驰过,被风吹弯的芦苇又竖起身来,脑袋瞬间被遮掩不见。
“父皇……”
蔚景瞳孔一敛,快速甩了凌澜的手,转身就朝芦苇荡那边跑去。
凌澜正跟鹜颜说着话,骤然见她这样,一时有些莫名。
待看到她一边喊着“父皇”,一边提着裙裾朝芦苇荡那边疯跑,才反应过来,脸色一变,连忙追了上去。
“蔚景,别跑,那里水很深!”
而蔚景哪里听得进去,拼命疾跑,一刻都不想停顿。
是父皇。
一定是。
如果说昨日城楼上,是她看花了眼,那么这一次,绝对不是,虽说只是风过那么一刹那,但是,她看得真切。
是她的父皇。
她和他甚至还对视了一瞬,她看到他非常复杂的目光。
凌澜敛眉,见喊叫无益,便只得驾着轻功飞身上前,可终是晚了一步,当他伸手,想要拉住她手臂的时候,她已经一脚迈进了芦苇荡中。
芦苇荡里都是淤泥,她一脚便陷了下去,可她还想往前走,于是便越陷越深,瞬间双脚就被焊住,无法动弹。
“父皇,父皇……”她大声喊着,急迫不堪,又惊又急中,就哭了起来。
“父皇……”
“蔚景别动,我拉你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