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手握住他的腕。
“我自己来!”
本就不是夫妻,没有必要熟稔得这样亲密无间。
男人怔了怔,黑眸绞着她的瞳,她以为他又会专横霸道地拉开她的手,然后继续。
出乎意料的,这次,没有。
他微垂了眉眼,将大手自她的领口拿开,缓缓直起腰身。
她看着他。
他不走,她便也不动。
难不成她换衣服,他还站在那里不成?
“快换吧!”
终于,他眉心一拢,转过身,朝门口走。
这是他说的第二句话。
望着男人墨袍轻曳的背影,蔚景忽然想起什么,“对了,能重新做一张面皮吗?”
男人脚步一顿,回头,凤眸眸光轻凝,略带疑惑地看着她。
她抬手抚了抚脸颊的一侧:“这张刚才在水里面一泡,都脱落了,估计上面的胶也不行了,影君傲蹭了半天才勉强贴上,现在好像又有点松了。”
男人眼波一动,不知是不是心里作用,她觉得他好像紧绷的脸色有些微微一松的感觉。
怎么?听她说重新做一张面皮,以为她要罢演鹜颜是吗?
然后,得知不是要罢演,只是换一张,所以又放下心了是吗?
弯了弯唇,她听到男人说:“好!”
门“吱呀”一声被男人自外面带上,她吃力地站起身,缓缓地、艰难地将身上湿透的衣衫一件一件换下来。
过敏这东西不像病,也不像伤,只要脱敏了,好得就很快。
不一会儿,身上的红斑就尽数褪去,痒痛没有了,心悸也没有了,只是力气还未恢复过来。
不想动,很累,就像是经历了一场浩劫。
她爬上了床。
或许是因为昨夜被折腾坏了,刚刚又这样一搞,身子透支到了极致,不一会儿,她竟就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间,房门被轻轻推开,有人走了进来。
她微微睁了眼睛,就看到男人返身关门的背影。
是凌澜。
她又轻轻阖上眼。
沉稳的脚步声来到床前。
半响又没有了动静,她知道,男人应该是在看她。
继续闭眼不睁。
一丝微末的清风拂面,似乎是男人掀开被褥的一角,下一瞬,腕上一热,男人将她的一只手臂从被褥里拿出来,先是撩起袖管看了看,然后再轻轻探上她的脉。
末了,又将手臂放回,替她掖好被褥。
床板一重,是男人坐了下来。
紧接着,脸上就有温热的触感传来。
是男人修长的手指摩挲着她脸颊的边缘。
那感觉很奇怪,竟是比先前她紫草引起的过敏更是痒上几分,让人难耐。
因为紫草的痒在身体上,现在的这份酥痒在心里。
她不知道男人要做什么,直到脸上的那张面皮被男人轻轻撕下来。
原来是来给她换这个。
她依旧没有抬眼。
其实,她想,男人肯定知道她在假寐。
这样的撕扯,就算是再不醒动的人,也应该会醒的。
只是,既然他不揭穿,她就继续装着。
揭下面皮以后,又有柔软的触感落下,她知道,那是锦帕在轻轻擦拭。
擦完了,她又感觉到,他将新的面皮轻轻地贴在她的脸上。
她不知道,他哪里来的材料做的新面皮。
又或许他本来就带着,又或许在山庄里搞的材料,反正只要是他想要的,他就各种有本事弄到,不是吗?
贴好面皮,就忽然没有了动静。
许久,没有动静。
当然,她知道,男人还在。
因为床板还未起来。
只是,她不知道男人在做什么?
在看她?
她还不至于如此花痴自恋。
良久的静谧。
又是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依旧不闻一丝声响,她终是按捺不住地睁开了眼,就看到男人果然坐在床边,只是背对着她而坐,背脊挺得笔直,不知在想什么,一动不动。
看不到他的脸,看不到他的表情,她也懒得去猜去想。
再次阖上眸眼。
良久,床板终于一轻,男人起身走了出去。
沉稳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吱呀”一声门开的声音,又“吱呀”一声门被带上。
她缓缓睁开眼。
厢房
叶炫第三次抬头看向负手立在窗边的那抹明黄身影。
因为他站在后面,看不到男人脸上的表情,他不知道这个帝王是在生气,还是在思考,反正自画舫上下来,被迎到这套奢华的厢房内之后,就一直站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