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狼暗吃一惊,想不到梁力夫竟是识货的。
“此物哪里得到的?”梁力夫问。
“是从一位魏老爷那儿借来的。”
野狼管“拿”叫“借”,既然是借,就该用后物归原主才对,然而他并无归还之意,所以这个“借”字用得有些虚伪了。
“天意呀,天意呀……”梁力夫捻须感慨道:“问世间能得此宝者能有几人,因此宝而丧命者又有几人。这一定是黄老弟要你借的喽。”
梁力夫果然眼明心亮,是因是果,竟能一眼看穿,这叫野狼不免更是对其敬重万分。
黄佑一心想要得到避水珠,可惜好不容易见到了避水珠,却无法将其据为己有,这不免叫他感觉活着比死了还要难受。于是,他哭得就更伤心了。
“晚辈想将这颗珠子送给老先生。”野狼说得是真心话,他并不稀罕这颗珠子,所以拱手送人他丝毫不觉心疼。
“你自己留着吧,我平生最不爱这种滑不留手的玻璃球,你即便硬塞给我,我也是顺手扔进茅坑,倒不如你自己留着的好。”
梁力夫说话诙谐,却能看出他对这颗珠子并无任何兴趣。
“黄老弟,能不能给句实话,你要这颗珠子,到底是自己用呢,还是要孝敬他人呢?”
“我……”黄佑吭哧着,有话不敢说。
“说吧。说出来你也轻松,带着一肚子负担去那边,你会很累的唷。”
所谓“那边”,凡不是傻子的都清楚,那边所指何处。
黄佑情知自己今日难以逃生,也就没有必要再隐瞒下去,于是告知梁力夫,珠子不是他自己用,而是想要用这颗珠子给自己换取功名利禄用。
至于能够给他功名利禄之人是谁,他最终还是选择了隐瞒。
而梁力夫也并未苦苦逼问,别人不想说,由着别人自己做主也就是了,何苦要强人所难呢。
“梁大哥,赏兄弟一个痛快吧。兄弟到了那边,也会念着你的好。”
黄佑能够说出这番话,足见其已经看破红尘,愿意往生极乐,不再留恋人间俗世。
在归位之前,他将这座宅院当中,以及两处外宅当中,所有藏着金银财宝的位置全都告诉了梁力夫。
梁力夫却说:“你不说,我也早已经探查清楚了,你那两处外宅里面的藏物我已经让人去取了。你没有家小,亲戚也都死绝了,我也就不必再给他们留什么,两处外宅我会安排人手收拾之后,作为救济院来用。至于你这座宅子,就成全了那些无家可归的可怜人吧。你在当地作威作福了那么多年,也没干过几件人事,倒是欺男霸女,夺人财物的缺德勾当没少了干,官府里面你有人,道上你也有着不少朋友,有黑白两道罩着你,加之你还有‘十三太保’,所以即使你逼死人命,也没有苦主敢到你的门上闹。我今日取你性命、夺你家产,苦是苦了你,但我也算是为民除害了,老百姓不但不会骂我,反倒会感念着我的好。反倒是你,到死连个披麻戴孝为你抱罐子、打幡儿的都没有,你呀你呀,你说说你到底做了多少孽吧,就连老太爷也不可怜你,让你无儿无女末了做个绝户佬。你说你要这么大的家业有啥用呢?”
这番话说得黄佑无地自容,只求快些成全他归西,他已经无颜苟活人世了。
梁力夫并不因为黄佑痛哭落泪而有丝毫动容之色,反倒是风轻云淡地对野狼说:“他既然没打算让你活,你索性成全了他,给他一个痛快吧。”
“没错!”大牛咋呼道:“他要咱死,咱没死就得换成他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