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说白,他是因为知道那人是蔚景,才会如此掏空心思、千方百计地说服锦弦亲往云漠去救人。
饶是他说得如此在情在理,锦弦都犹豫了一日,还是他秘密挟走了几个兵士,造成人员失踪的假象,锦弦才迫于形势决定前行。
那云漠又是凭什么就觉得一个小小的火头军,可以让帝后亲往?
试想,如果没有他呢?没有他的处心推动,锦弦一定不会同意此行。一定不会!就看那日,他要烧死染瘟疫的蔚景就不难看出,他并不会在意一个小兵的生死。
那云漠为何还如此笃定为之呢?他们的动机到底是什么?
难道真如他跟锦弦所说的,为了陷锦弦于两难境地,扰乱军心吗?
不,不是!
如果是这样,中渊这边只要说一声,这些都是云漠造谣,小石头其实是被派去有其他任务去了,随便找个理由,就能说服过去。
毕竟,一个活生生的人,在那么多兵士巡逻的营中失踪,本来就是件匪夷所思的事,想要搪塞非常容易。
那,不是这个目的,又是什么呢?
云漠大营
奢华精致的营帐内,男人静坐案前,低垂眉目,一袭月色锦袍,锦袍上四爪金龙栩栩如生,头顶冠玉束发,英姿飒爽,此时,大手正把玩着一枚荷包。
荷包的缎面是上好的蜀锦,缎面上绣着一只蜻蜓,蜻蜓下还绣有几个似字非字的符号。
指腹轻轻摩挲那几个符号,男人神思悠远,不知在想什么。
一个兵士紧步从帐门而入,“太子殿下,中渊帝后已经出发在路上了。”
男人微微一怔,抬起头,有一些震惊。
“果如那个女人所言,他们还真的来了。”
话落,眸光一敛,将手中的荷包拢进袖中,起身站起:“走,看看那女人去!”
在另一个营帐内,蔚景手脚被缚,坐在软垫上。
此时的她一身黑衣黑裤,长发未有一丝束缚,漫肩披散下来,一直垂顺至腰际。
探头望了望帐外的天色,已经是晌午的光景,缓缓收回目光,她将行动不便的身子往后挪了挪,背脊靠在营帐的帐壁上,轻阖了眸子小憩。
帐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便是守在帐门口的士兵行礼的声音:“太子殿下。”
蔚景睁开眼睛,就看到英俊挺拔的男人从帐外进来,脚步翩跹,身前的四爪龙随着他的步子,一晃一晃,金光闪闪,就像是要飞到天上去。
是云漠太子桑成风。
蔚景没有动。
此时的她想动也动不了。
桑成风一直走到她的面前站定,负手而立,睥睨着坐在软垫上的她。
蔚景也不为所惧,依旧保持着倚靠在帐壁上的姿势,水眸清淡地回视着他。
桑成风唇角一勾:“想知道中渊收到本宫那封信后的反应吗?”
蔚景眼波微微一动,没有吭声。
“没有一丝反应,”桑成风煞有其事地摇头,语带揶揄,狭长凤眸似笑非笑地睨着她,“是不是很失望?”
蔚景笑笑,垂下长睫,依旧只是沉默。
桑成风脸色一冷,面露不悦:“你怎么这种反应?”
“那天子殿下想要看我什么反应?”蔚景笑着,再次看向面前的男人。
“至少,你该失落,没人来救你,你该绝望,你要成为这场战争的牺牲品了,或者,你该跟本宫求情,让本宫放了你!”
蔚景唇角的笑容未变,转眸,她看了一下帐外,“现在不过晌午,我不急。”
桑成风怔了怔,见调侃半天,这个女人还是一副淡然如水的模样,也不想再逗她了。
“你为何那般笃定,按照你说的方法将信送出去,中渊帝后就一定会来?”
这次轮到蔚景一怔。
他这话的意思……
锦弦他们真的来了是吗?
因不确定,所以,她故意自嘲道:“不是没来吗?”
“来了,在路上!”
桑成风也不再跟她兜圈子,“本宫想知道你笃定的原因。”
“因为……”蔚景垂眸默了默,忽然抬起头,璀然一笑:“因为我们中渊的皇上是个爱民如子、爱兵如子的仁君。”
蔚景说完,都被自己的话恶心得不行。
没办法,虽然锦弦不是什么好人,但是爱国之心,她还是有的,特别是在外敌面前,这点最起码的维护,她还是懂的。
“仁君?”桑长风低低一笑,就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一般,摇摇头,“好了,你好好休息吧,本宫要去准备一下,迎接你们中渊的帝后。”
桑长风说完,转身就出了营帐。
蔚景一人又靠在那里失了神。
锦弦来了。
那么,凌澜跟着一起来了吗?
刚刚桑成风问她,为何那般笃定锦弦会因为小石头前来?
其实,她哪里是笃定锦弦?
那日,她不过状似感染瘟疫,又没确诊,又没死亡,他都狠戾地让人将她送去焚烧,她又怎会笃定他会亲入敌军军营来救她?
她笃定的不过是另外两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