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午膳一过,就大规模的用石灰水对营帐进行消毒,听兵士们说,就是他右相的主意。
因为对营帐消毒,正好名正言顺地将人赶出营帐是吗?
不然,他又不能贸然闯入皇后的营帐。
他要看那个女人,他要亲眼求证,他要看那个女人是否有过敏症状是吗?
如今好了。
他是求证了。
他是知道那个女人是假的了。
可是她呢?
她怎么办?
谁知道那个男人下手那么快,竟然用紫草来试探?
早知道,她打死也要跟别人换,让别人去送那个女人的膳食。
好了,上午还在沾沾自喜自己的方法,既捉弄了那个男人,又将消息送出去了,还确保了自己的安全。
如今,怎么办?
原本还想藏着掖着,等人不注意的时候,自己去镇上买点抗过敏药,或者去附近的山上采点抗过敏药就好。
谁知,竟是被人发觉。
身上越来越痒,脸上更是,还带着人皮面具,更加难受得不行。
想起人皮面具,她猛地想起,颈脖上、手背上都有红斑,脸上戴着面具看不到红斑,势必会引起怀疑,特别是锦弦那种人。
不行。
她踉跄爬起,来到桌案边,用平素同营的一个兵士练字用的朱砂胡乱地点在脸上,做出红斑的样子。
刚做完这一切,她就听到纷沓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直直朝着她的营帐而来。
人声嘈杂,似乎有锦弦的,有叶炫的……
蔚景一惊,快速回到软席上,拉过薄被裹住自己。
心里有个认知。
完了。
营帐门口人影绰绰,声音已在近前。
“皇上,瘟疫传染性极强,皇上是万金之躯,断不可贸然进入!”
是叶炫的声音。
蔚景从未觉得叶炫的声音如此好听过,这句话于此刻的她来说,简直就是天籁之音。
如果锦弦不进来,只要他不进来……
她正想着,一抹明黄入眼,锦弦第一个入了帐内。
她一惊,希望瞬间破灭。
紧接着,就有很多人都随之进来了,只不过进来之人,包括锦弦在内的,都无一不例外地用帕子捂着口鼻。
当真将她当做洪水猛兽了。
蔚景缩在薄被里,一个一个环视过众人。
凌澜不在。
一堆人虽然入了帐,但都停在营帐的门口,直到锦弦沉声吩咐军医:“快过去看看到底什么情况!”
两个军医互相看了一眼,似是都有些犹豫,或者说有些不情愿,可帝王之命,又岂敢违抗,只得捂着口鼻缓缓上前。
蔚景又本能地朝里面缩了缩,不行,不能让军医检查。
她自己是医者,她很清楚,虽然过敏跟瘟疫症状极为相似,可那也只是外在症状而已,只要一检查,就一定会发现她是过敏。
一旦发现她是紫草过敏,锦弦就定然知道是她。
不行,绝对不能让军医检查,绝对不能!
可是该怎么办才能拒绝检查呢?
两个军医已行至跟前,伸手大力将她攥住的薄被扯了下来。
啊--
众人唏嘘声一片,甚至有人失声惊呼道:“果然是瘟疫!”
蔚景自是知道他们为何这种反应。
因为她的脸上是胡乱点了一些,而颈脖跟手上,却是红斑红疹密密透透,她自己看了都发怵,何况这些本就草木皆兵的众人。
两个军医更是蹙紧了眉心。
其中一个军医一手捂着口鼻,一手企图探上她的脉搏,她大骇,惊惧之下,一把将他的手挥开。
“不要碰我!”
怎能让他们探脉?
一探脉,不仅能发现只是过敏,还能发现她是女人!
不能,不能让他们探脉。
军医不意她会如此反应,众人亦是。
锦弦眸色一寒,冷声道:“你看看你自己的样子,人家军医不嫌弃你,给你探脉已是仁至义尽,你一个小小的兵士,别忘了掂掂自己的分量!”
两个军医本想趁此作罢,忽闻帝王此言,又只得再继续。
蔚景慌乱极了,一边挥舞着手臂,不要两人的手近前,一边拉起薄被再次裹在自己身上。
“不要碰我,我就是瘟疫,我就是得了瘟疫,小心我传染给你们,不要碰我……”
蔚景嘶吼着,又慌又乱,又难受又绝望。
两个军医互相使了一个眼色,作势上前就要将她按住,这一次她没有去拦他们的手,而是飞快地抓向自己的腕。
长长的指甲狠狠地抓向自己腕上的红斑红疹,抓完一只又换一只,动作又快又狠,手腕被抓破了皮,有血水流出来,她也浑然不觉得痛。
两个军医都震住了。
虽然理解她的动作,虽然知道她此刻正经历着钻心的奇痒,但是,如果不顾一切的疯癫模样,还是着实吓到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