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是知道那个‘她’指的是谁?
他这次几乎死掉也是因为‘她’吧?
现在捡回一条命,却又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还是因为‘她’吧?
虽然,她不知道后来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但是,她知道,一定跟‘她’有关。
一定。
这世上能让这个男人这样的,只有那个女人一人。
而且,康叔也说过,看到了影君傲不是吗?
堂堂天下第一庄的庄主,怎会出现在穷乡僻壤的小山村?
也是因为那个女人吧?
“凌澜,你知道你跟蔚景为何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吗?”
虽然她不知道他们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她很清楚,二十年来,这个男人从未有过现在这般模样,从未,这是第一次,她看到了他的灰败,那种绝望的灰败。
男人依旧没有理她。
她眸光一敛,将手中的铜镜抛在被褥上,一把抓起他的衣领,将他大力拉坐起身,她弯腰凑到他面前,逼视着他,沉沉望进他的眼。
“我告诉你为何?就是因为你见不得光的身份,就是因为你没有至高无上的权利,就是因为你必须受制于他人!”
“难道你没发现吗,所有的伤害都是他们那些人给的,你根本防不胜防!如果你不受制于人,如果蔚景不受制于人,你们又何尝会走到今天?”
“所以,凌澜,振作起来,将自己变得强大,将受制于人变成让人受制于你,这样,你才能保护蔚景,她才不会被他们伤害,你们才可能有未来”
鹜颜一口气说完,一瞬不瞬望着男人的眼。
男人同样看着她,许久,许久之后,骤然眉心一皱,干涸的唇瓣动了动,沙哑低语了一句。
鹜颜一怔,再次仔细辨了好久,才听出那句话似乎是。
“三姐,好痛……”
影君傲醒过来的时候,已是不知时日。
屋子里静悄悄的,意识迷迷糊糊,他有些不知身在何处,直到熟悉的一景一物入眼,他才反应过来,是在啸影山庄自己的厢房里。
阳光透过半开的窗而入,照得地上一片明亮,在那一片耀眼光亮中,有细尘飞舞。
他微微眯着眸子,昏迷之前发生的事情一点一滴钻入脑海,蓦地,他瞳孔一敛。
甜海呢?
顾不上伤痛,他艰难起身,跻了软靴,连拔都未拔上,就跌跌撞撞往门口走。
刚拉开门,就与正推门而入的一人撞了个满怀。
“砰”的一声脆响,是对方手中瓷碗未拿稳,跌落在地上摔碎的声音。
而影君傲本身虚弱,更是被撞得踉跄后退了好几步,重重跌坐在地上。
来人一惊,连忙跨过地上的碎屑,过来扶他。
“庄主,你醒了?”是管家晴雨,激动颤抖的声音难掩满心满眼的欣喜,“伤得那么重,做什么起来?”
“甜海呢?”影君傲哪有心思理会这些。
“她……”
晴雨面色微微一僵,有些为难。
“她怎么了?快说!”
“庄主昏迷这两日,她一直守在庄主身边,不眠不休,眼睛都没合一下,早上的时候,大概是支撑不下去了,也晕了过去。”
晴雨的话未说完,只见眼前白衣一晃,一抹夹杂着药香的清风拂面而过,影君傲夺门而去。
速度快得惊人。
晴雨错愕。
她记得很清楚,那夜,廖神医说,他尽力,能不能醒来就看这个男人的造化了。
可看刚刚那个样子,哪里是昏迷了两天两夜,刚从鬼门关转了一圈回来的人?
“殷伯伯,殷伯伯……”
挣扎着醒来,蓦地坐起,身上黏糊糊的,一身的冷汗。
“姑娘醒了?”女子清润的声音响起。
蔚景茫茫然循声望去,脑中挥之不去的是那血淋淋的场面。
“这是哪里?”她抬手抹了一把汗,哑声开口。
“啸影山庄,姑娘早上晕倒了,廖神医说,姑娘是心力交瘁、体力不支所致。奴婢去将熬好的补汤端过来!”
女子说完,便退了出去。
啸影山庄?
蔚景皱眉,略一回想,蓦地想起什么,就快速地掀开薄被下了床。
或许是体力还未恢复,又起得太猛,脚刚一着地,双腿就猛地一软,她想要伸手扶住床头都来不及,整个人就直直朝地上倒去。
“甜海,小心!”
随着一声男人的惊呼,一道白色身影如雪般飞身而来。
没有等到预期的疼痛,腰身却是一暖,浓浓的药香入鼻,男人已经将她的身子裹在怀。
眸底映入男人苍白的容颜,蔚景惊喜道:“影君傲,你醒……”
后面的话没有说完,就被“啊”的惊叫声替代。
手臂一痛,她跟影君傲两人同时跌倒在地上。
由于跌倒之前,是影君傲抱着她,所以这样摔倒在地,她就几乎等于睡在他的怀里,他的唇甚至轻擦着她的额头。
“对不起,还是没接住你。”
男人温热的气息喷薄在面门上,轻撩。
蔚景心口一颤,微微后仰了身子,看向他,这样的动作,就于无形中稍稍拉开了一点两人之间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