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那种智商的人,又岂会在药这种明显的地方做手脚?
还未来得及做出决定,就看到凌澜已伸手将锦溪手中的瓷碗接过,拾步朝她走了过来。
说实在的,对于凌澜的这一举措,她有些震惊,真的。
就算要演戏,就要在众人面前,他跟锦溪要扮作恩爱的夫妻,就算他要装作给自己受了委屈的妻子出头,可,有必要那么明显吗?
刚才那霸道的武功展示,如今又迫不及待地将药往她面前送,在他心里,又将她置于何地?
盟友吗?
生死与共的盟友也不会如此对待吧?
她微微挺直了背脊,看着他,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看着他脚步翩跹、缓缓朝她走过来。
那样龙章凤姿、那样冷漠俊雅……
他亦是看着她,眸色里玄黑一片,全部都是她看不懂的情绪,或者说,根本没有一丝情绪。
换做寻常,每每四目相对之时,都是她最先当了逃兵,这一次,她也不撇开,也不别过,就不偏不倚地迎着他视线,一直看着他。
当然,此时厅里所有人的视线都在他这里。
众人纷纷退至两旁,给他让出道来。
忽然,不知脚下踩到了什么,或者被什么一绊,他猛地一滑。
众人一惊。
而他是谁?是拥有刚才那般霸道武功的左相,自是不会摔跤,轻轻松松稳住身子的同时,还唯恐手中瓷碗掉了,伸出另一只手将其捧住。
就那么一瞬间,那电光火石的一瞬间,或许所有人都看他的脚下去了,只有一个人死死盯着他没有移开目。
那就是蔚景。
所以,他袍袖一动,两指一弹,极快极隐蔽的小动作,依旧被她捕捉在了眼底。
他放了东西药碗里。
是什么呢?
还未来得及细想,男人已经行至跟前,在离她还有两步远的地方站定。
“大嫂,得罪了。”
男人定定地望着她,薄唇轻启,双手将瓷碗呈到她面前。
得罪?
呵,这个词。
蔚景弯了弯唇,缓缓将目光从俊美无俦的脸上移开,看向他的手。
五指净长,还是那么好看。
可是却端着
她忽然词穷了,想不到用什么词语,端着什么呢?说毒药吧,也不是,明明是保胎药,不是吗?
可是,对于这个时候的她来说,自他主动端起药丸走向她的那一刻起,那就是毒。
伤人于无形的毒。
眸光在瓷碗里红褐色的汤面上掠过,她朝他璀然一笑:“没事,二爷的心情我能理解,只希望……”
垂眸顿了顿,再次抬眼,依然笑靥如花:“只希望,我的心情,二爷也能理解!”
话落,她伸手,将他手中的瓷碗接过。
也不知是不是心里作用,两人手指不经意轻碰的瞬间,她觉得他好像在抖。
再看,哪有?
人家长身玉立、手臂伸得优雅至极,何来抖?
所有人都看着她。
锦弦眸色深深,薄唇轻抿;
锦溪眼波轻动,嘴角弧光一闪;
鹜颜面沉如水,不知心中意味;
而凌澜,依旧一瞬不瞬,凝在她的脸上。
“太医,普通的保胎药,一般人服下去,不会对身体造成什么伤害吧?”
“回公主,不会。”
“那就好!”
蔚景弯了弯唇,这是逼着她喝的意思吗?
缓缓垂眸,看向碗里只剩下半碗的汤汁,瓷碗的碗壁上还残留着男人大手的温度,心里面却是说不出来的感觉。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在意什么?
为什么会有如此受伤的感觉?
又不是穿肠毒药,是保胎药而已。
而且,保胎药对于此时有孕的她来说,不是正好吗?
既然众望所归,一个一个都要她喝,她喝便是。
她发现,只要她在的场合,似乎无论她愿意不愿意,无论她主动不主动,无论她做不做什么,她一定会是全场焦点的那一个。
她何德何能啊?
轻轻笑,她端起手中瓷碗,缓缓送到唇边,正欲喝,却猛地被人沉声喝住。
“等等!”
所有人一怔,蔚景亦是。
只见所有人静然而立的大厅中,一人黑袍晃动,穿过拥挤的人群,朝她这边走过来。
是她的夫。
夜逐寒。
只是,没有人知道,这个夫是个女人,就像没有人知道,是这个夫生生将她逼到了现在这个境地。
她这个时候喊住她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