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游湖的时候,锦弦让蔚景跳踏水舞,你明明知道她不会,影君傲故意让画舫撞上巨石替蔚景解围,你为何又去救蔚卿?”
“原因很简单,就跟你今夜为何去救蔚卿一样,不让锦弦得逞,不让山庄欠锦弦。”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她完全不会跳踏水舞,而且又怕水,你就不怕她穿帮?万一出了岔子,你以为,我们还能脱了干系,还能撇清一切?到时,只会是得不偿失,整个相国府跟她一起陪葬!”
鹜颜又怔了怔,声音稍稍缓和了一些,却依旧没有好气地道:“我当然知道,所以,当你借送药之机到画舫的厢房找我的时候,我不是答应救她了吗?只是还没有来得及,她就落水了,再说了,你提出的那个解救的方法本来就不好,太费心思也太耗时间,迟早也来不及。你自己想想,我跟你两个身份换过来,倒是简单,你做回逐曦,我做回夜逐寒,可是接下来呢,接下来,还得想办法、找理由,让我这个夜逐寒留在厢房里,你这个摔了后脑勺的逐曦去甲板上,再还得想办法、找借口让蔚景来厢房,这样我才能跟她换回身份,我做鹜颜,她做夜逐寒,我去跳舞。可是,你想想,多麻烦,这样要多少时间?”
“那当时在湖心,画舫那个特定的环境下,在锦弦的眼皮底下,你还有更好的方法以鹜颜的身份将蔚景换下来吗?”
“没有!”
“那不就是!”
“可……”鹜颜气结,“可是,锦弦不是三岁小孩,你以为他那么好糊弄吗?再说了,我们十几年如一日的乔装身份也不是为了救那个女人,你岂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儿戏,那日未央宫前面也是,几个人临时换身份,你就没想过,一旦我们的身份暴露是什么后果吗?”
“我当然知道,可我更知道,如果蔚景暴露,我们同样暴露!”男人骤然从座位上站起来,“总之,她,你不能动,今夜的事我不想再有第二次,同样的话,我也绝不再说第二次!”
男人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且字字笃定,带着不容人拒绝的凛然。
鹜颜懵了懵,男人却已转身往外走,走了几步又顿住,没有回头,清冷的声音却是再度响了起来:“若真想影君傲帮你,你就必须让她活得好好的!”
鹜颜一怔,还未做出反应,男人已经拾步出了厢房。
门“砰”的一声带上,震得她的身子一晃。
经过今夜的事,她当然知道那个女人不能动。
在画舫上的时候,她就觉得影君傲的态度奇怪,今夜,在缠云谷,他对那个女人的样子,更是她没有想到。
可,这不一定就是好事。
影君傲那样不懂掩饰、那样随心所欲,他对那个女人的心,怕是全山庄都知道了。
奸诈如锦弦,恐也会想办法利用,得小心提防才行。
而且,刚刚这个男人,怕是更要视影君傲为仇敌,今日画舫上已经大打出手了,日后,指不定闹出更大的纠复。
一想到这些,气就不打一处自来。
皱眉,她猛地一掌劈在桌面上,桌身一晃,金丝楠木顿时四碎,“哗啦啦”垮散在地上。
一夜睡得不安稳,早上起来的时候,鹜颜刚打开门,就看到男人走了过来。
也不知是一夜未睡,还是起得早,虽换了身新袍子,发带却还是昨夜的那根。
鹜颜以为男人又是因为昨夜的事,眉心微微一蹙,转身走进屋里,等着男人随后进来,跟她继续算账,却不意男人只是站在门口。
“皇上让用过午膳,下午就离开山庄。”
鹜颜一怔,有些意外。
下午就走?
她还以为锦弦难得有机会公然来了啸影山庄,必定会好好利用呢,昨夜一计不成,后面会再生一计。
谁知,竟然这么快就离开。
“那她呢?是跟我们一起走,还是先留下来养伤?”
凌澜自是知道她嘴里的她指的是谁,微默了稍许,道:“当然一起走!”
“她会同意吗?”
毕竟昨夜刚刚发生那件事,而且她还受伤严重。
男人眼波一动,“由不得她!”
“那是你去跟她说,还是我去跟她说?”
“我去!”
话音未落,男人已经转身,顺着抄手游廊,朝女人厢房的方向走去。
兰竹替蔚景打开房门,就看到在门口走来走去、踯躅徘徊的男人。
蔚景抬眸,男人听到开门声,回头,两人的目光就这样不期而遇地撞在了一起。
四目相对,两人皆是一怔。
静静对视了片刻,蔚景略略别过眼,牵着嫣儿迈过门槛,走到走廊上,对着男人微微一笑,颔首:“相爷!”
男人眼波一动,似是不意她会如此,她却已经直起腰身,牵着嫣儿从男人的身边走过。
兰竹疑惑地看了看两人,返身将房门带上,也对着男人略一躬身,末了,又连忙朝着蔚景追了过去。
春暖花开、阳光明媚,入眼到处都是美不胜收的景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