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这又是为何?
好乱!
心中凌乱,脑中纷乱,思绪乱作一团。
而且还痛,胸口好痛,连带着五脏六腑都在痛。
浑浑噩噩收回思绪,她抬头望了望周围,也就是到这时,她才发现,自己不知走到了哪里,荒无人烟,而且天也已经快黑了。
暮色沉沉压下来,她忽然想起那夜被禁卫带去冷宫北苑的情景。
不行,必须在天黑之前找个地方过夜才行,不能再深更半夜还在游荡了,而且,她的身体也坚持不住了。
刚才不过是凭着一股心火强撑着,已然要撑不住了。
可是去哪里呢?
能去哪里呢?
身无分文,想投个店都不行,不过,按照现在的情形看,就算身上有银两,也没有店可投。
她不知道为何,每一次她都将自己搞得如此惨?
唇角的血还在往外冒。
血光、嗡鸣……
她想,她是不是快要死了?
是不是就这样死在外面也没有一个人知道?
捂着胸口,她又跌跌撞撞地往前走了一会儿,终于发现了一处破庙。
像是荒芜了很久,没有门,连窗都是破的,半截窗门不见,半截窗门吊在那里,但是,对于此时的她来说,却犹如雪中送炭。
终于有了一方栖息之地。
她摇摇晃晃进了门,也没注意到门内的蜘蛛网,随着她的走入,积满厚厚灰尘的蜘蛛网尽数沾扑在脸上,有的落入眸瞳,顿时,眼睛都睁不开。
她拂了很久,才勉强将这些蜘蛛网拂掉,可是眼睛很痛,她却也顾不上,趁着夜色还未全部黑下,赶紧观察起庙内的环境来。
只有一尊佛像,早已被厚厚的灰尘盖得几乎看不到眉眼,看其周身,应该是土地庙。
佛像边上有香台和烛台,香台上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可见香火已经断了很久。
她惊喜地发现,烛台上还有半截未燃完的蜡烛,烛台边上竟还有一个火折子,应该是曾经借宿的路人留下的。
火折子有些潮,她吹了很久,才燃着。
将烛台上的蜡烛点亮,她找了块曾经的香客用来跪拜的蒲团,拍去上面的灰尘,垫在墙角,蜷缩着身体躺在了上面。
夜色凄迷、烛火昏黄。
她很饿,午膳因为一盆冷水,闹得不欢而散,一直到现在,粒米未沾;
她也很冷,就算往墙角缩了又缩,蜷了又蜷,还是冻得浑身发颤。
可她更痛,胸口痛得简直不像是她的。
她是医者,她知道自己伤得有多重,可她却无能为力,不像是外伤,包扎包扎就行,她是内伤。
她不知道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她只想着先能熬过今夜。
睡吧,她告诉自己。
睡着了,就不知道饿,不知道冷,不知道痛了。
夜,很静,连一声鸟虫的呢哝都没有。
蔚景哆嗦着,意识开始慢慢变得混沌。
迷迷糊糊中,她似乎回到曾经的皇宫,她的寝殿。
殿内炭火烧得正旺,熏香袅绕,她坐在灯下把玩着偷跑出宫买回来的小玩意,铃铛在旁边忙忙碌碌,一会儿公主这个,一会儿公主那个。
忽然,场景变换,星空满天,夜风习习,白衣飘飘的男子提着灯笼翩翩而来,他笑,笑得温柔,笑得绝艳,“看,景儿,这个灯笼没有用烛火呢,里面都是萤火虫,送给你!”
她伸手将灯笼接过,男人的大掌顺势将她的手包裹,她红着脸轻弯了眉眼,说:“锦弦,你真好!”
接着,场景再变,夜沉山高,风过树摇,幽幽苍穹下,男人风神如玉、绝美若仙,身旁马儿轻摇马尾,男人手拉缰绳,笑容和煦,说:“不管我是什么人,都不会是害你之人。”
忽然,天地变得一片赤红,血,到处都是血,如潺潺的小溪,宫人们尸首横陈,她母妃头颅滚地……
她一惊,尖叫着醒了过来。
入眼一片破败和昏黄,原来,是梦,她还在庙里。
只是,那是什么?
心跳骤然一停。
站在门口那高大的毛茸茸的东西是什么?
恍惚间,她以为是自己看错了,或者还在梦中。
使劲闭了闭眼,再睁开。
那东西还在,且同样在看着她。
身形如山,黑毛如缎,一双大大的眼睛透着幽兰的寒光。
她脸色一变,熊!
是熊!
瞬间睡意全无,也顾不上疼痛,她惊惧地弹跳而起,而此时黑熊亦是迈着沉重的步子朝她走过来。
不是说野兽怕火吗?
亮着烛火,怎么也能引来黑熊?
为何什么倒霉的事都能让她遇到?
她红着眼惊恐地看着渐渐逼近的巨物,一颗心慌乱到了极致。
黑熊一步一步逼近,她一步一步后退,一颗心“噗通噗通”几乎就要跳出胸腔。
这是她从未遇见过的情况,从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