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闷棍之下,众生平等
“唉,不知道为什么,戴上面具之后,总想干坏事.”
许星辰从梅树上扳下一节树枝,在手中掂量一下,鹅卵粗,三尺长,沉甸甸的十分压手。
到了梅庄院门前,寻了一个角落纵身而上,双脚在院墙和屋脊上连点几下,落在最高的一处地方。
为了提升自己的身法,他在上山之前,特意转化了五成的“仙鹤真气”来用。
现如今,他身轻如鹤,迅快轻盈,双脚落在瓦片上,没有一丁点响动传出。
月光如水,照亮了整片大地,也照亮了这个庄园。
院中有苍老梅树,枝干如虬龙,瓣胜似雪。
前院十数间房舍,节次比鳞;后院林木森森,只有孤零零一座院落。
只有六个房间亮着烛光,其他房间,一片漆黑。
“唔,有六个人?”许星辰若有所思:“四个庄主,还有两个仆役下人?”
正当他寻思着,找哪个房间里的人先下手,就听得吱呀一声轻响,房门推开,有人走了出来。
许星辰伏低身形,凝神看去,见那人脚步沉稳有力,眼中精光暗藏,身手显然不弱,但看其身上所穿的衣服,似乎只是下人仆役的身份。
“这等修为,给人当仆役下人?”许星辰皱眉沉思片刻,随后有些恍然大悟:“那什么一字电剑的家伙,应该就是两名下人仆役中的一人吧!”
许星辰领悟了剑法神韵,精神力强于常人,可以像风清扬那般,将全身气息收敛于体内,即便用眼睛余光去看人,也无法让别人察觉到分毫。
换做其他武林中人,想要在黑夜中前来偷袭,即便轻身功夫再好,但只要目光落在院中那人的身上,那人身上气机感应,必然会立刻察觉。
如此一来,偷袭之事也就成了无稽之谈。
观察片刻,许星辰已经知道对方是去上厕所,当即跳下屋脊,悄然藏在那人房门附近的阴影中。
全身气息皆无,可以靠的很近,却不虞被人发现。
片刻后,那人走了回来,推开房门,走了进去,正要回身关门,一根棍棒已经悄无声息的点在他的后脑勺上。
那人一声不吭,身体向前软倒,随后被许星辰一把扶住!
瞟了一眼挂在墙上的长剑,许星辰将那人扶到床上躺下,在其身上摸索一番,没有搜出什么东西,便很快出门而去,并轻轻带上了房门。
亮着烛光的几间屋子,分散的很开,屋里的主人似乎都不愿被他人打搅到。
许星辰蹑手蹑脚,很快来到附近第二间亮着烛光的房间门口。
趴在门缝上往里面瞧,只看到一张空桌子,没瞧到人影,又侧耳倾听,片刻后,方才听到一道若有若无的呼吸,悠长绵密。
“还醒着?”许星辰眼睛一转:“那就直接干!”
笃笃笃!
食指轻扣房门,里面很快有脚步声响起,来到门前,打开房门,同时说道:“是丁兄吗?请.”
“进”字还未出口,一根黑黝黝的棍棒从洞开的门缝中闪电探出,在对方惊愕的眼神中,点在胸口大穴上。
穿着仆役衣服的第二人,两眼一翻,向后倒去,很快被门缝中窜进来的许星辰扶住。
同样将其放回床上,搜寻全身,没有发现,便又快速离开房间,关上房门。
还未靠近第三个亮着烛光的房间,一股浓郁的酒香便自传入许星辰的鼻腔。
那股酒香之中,夹杂着许多种味道,似乎是从各种不同的酒液中散发出来。
如果是爱酒之人,必然馋虫大动,忍不住想要进去畅饮一番。
但许星辰不喜饮酒,丝毫不为所动,只在心中寻思:“爱喝酒的庄主.应该是那个喜欢泼墨画画的丹青生吧!”
因为江南四友的名字朗朗上口,且与各自的爱好息息相关,许星辰倒也还能记得他们的名字。
到了门口,门缝中飘出来的酒香味道更浓,里面不时传来大口喝酒的咕咚声,还有一些听不清楚的喃喃自语声。
许星辰轻推房门,房门微微晃动了一下,见里面没有上木栓,当即吱呀一声,推开房门,身形如风亦如鹤,嗖的穿了进去。
里面侧室,正有一个胡须及腹之人,一手端着翠绿欲滴的翡翠酒杯,一手拿着毛笔,在案面纸张上挥毫作画,沉醉其中。
周围的木柜中,有着不少画卷,地面角落,摆放着许多酒坛!
丹青生应该是万万没想到,这平日里人烟稀少的梅庄,晚上会有夜行客人前来“拜访”,再加上肚子里灌满了酒水,神经反应迟钝,所有,即便听到房门开启的声音,在回过神来以前,就被许星辰一棍敲在后脑勺上,打晕了过去。
一手接住即将掉落在地的翡翠酒杯,许星辰便没有多余的手去扶那丹青生。
噗通!
丹青生趴在案桌上,脸颊沾染了一些白纸上还未干涸的墨汁。
索性发出的声音不大,还惊动不了其他房间的人。
许星辰见状,也没有移动丹青生的身体,只在其身上细细摸索一番,从缠绕着肚腹的腰带里面找到了一把钥匙。
“随身携带的钥匙应该就是开辟关押任我行牢门的其中一把了!”
许星辰两眼放光,将钥匙谨慎的贴身藏好,出了房间,关上房门。
来到第四间房门门口,可以清晰听到里面传来的笔墨行于纸上的唰唰轻响,片刻后,一个粗豪的嗓门发出叹息的声音:“.不行!不行!我这书法还差了一些韵味.”
“不行的话,那就重新写过!”
身形矮矮胖胖,头顶油光秃亮的秃笔翁“啊”了一声,还以为自己听到了幻觉,转头看来,就见一名黑衣人推门而入,动作大方得体,好似回到了自己的家中,还自然而然的说出一番鼓励的话来。
愣了愣神,秃笔翁终于回过神来,正要提起手中的精钢判官笔,发动攻守兼备的招式,并大声呵斥,向外报信。
谁知,一根树皮黝黑嶙峋的棍棒,已经先行一步戳在他身上,将其刚到咽喉的声音全部闷回了肚子,整个人也在难以置信中,萎靡着缓缓倒在地上。
棍棒轻轻一挑,将跌落的判官笔在棒头上旋转几圈,然后送到案桌上,没有发出一丁点的声音。
许星辰开始在晕过去的秃头翁身上搜索起来,结果,几经搜索,一无所获。
一边沉吟,许星辰目光一边在屋中四下打量。
这间屋子里面,到处是瓷缸和木柜,里面摆放着成堆的卷轴,墙面上也挂满了一幅幅书法,字迹各有不同,但每一幅都自成一家,落款位置的名号,许星辰脑海中能找到近乎一半的印象。
显然,墙面上的书画,都是价值千金的宝贝!
许星辰没有丝毫动念,目光转动一圈,最终落在桌上的判官笔上面。
将判官笔拿在手中,顶头折腾一番,但无论是拧、转、拔、按,都不见动静;他又把底端的毫毛全部拔掉,终于找到一个小小的卡扣,将卡扣扳开,里面掉出了一把钥匙,样式与他从丹青生那里得来的钥匙,一般无二。
许星辰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收起钥匙,随后将没了毫毛的精钢判官笔放回桌面,对着地上的秃笔翁抱拳说道:“不好意思,你脑袋上本来没有毛,结果现在,连笔头都没了毛真是,般配!”
转身出了房间,再次关上房门。
绕过几个弯道走廊,来到前院最后还亮着烛光的房间门前。
里面除了时不时响起的“啪”“啪”动静,再没有其他声音。
许星辰眼神闪烁了一下,心道:“里面的人应该就是爱下围棋的黑白子了,此人的棋盘是由磁铁锻造而成,专克各种金铁类兵器,围棋也能当做暗器来使用,如果正面对战,不知能给我带来什么样的体悟.”
“现在嘛,正事要紧,先从他们四人的身上找到钥匙再说.”
看看手中的黑色棍棒,许星辰再次直接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里面的案桌上,摆着一张黑黝黝的棋盘,一个面相清瘦的中年人正坐在桌旁,一手捏着一颗白子,一手拿着一本棋谱,仔细观看。
兴许是久不见阳光的关系,他面色苍白,好似僵尸,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阴冷的气息。
听到推门声,他转头看来,神思恍惚,似乎还沉浸在美妙的棋谱中,一时没能回过神来。
直到黑衣面具的许星辰走到他面前站定,眼中才有精光凝聚。
许星辰闷声闷气的开口问道:“钥匙在哪?”
却是他怕这里又出现先前的麻烦事情,决定诈唬一把看看。
黑白子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放了半数黑子的棋罐,随即醒悟过来,脸色大变,手指微动间,一枚白子咻的激射出去,身体同时从座位上弹跳而起,张口欲喝。
“多谢!”
许星辰笑着用左手接住射来的白子,右手棍棒向前闪电一杵,黑白子立刻翻身倒在地上,闭过气去。
抬手抓过棋罐,将里面的黑子全部洒在棋盘上,一颗接着一颗仔细观看,没有发现异常之处,遂把目光转向棋罐底部,见到一颗黑子牢牢的沾在棋罐底部,不由笑道:“原来在这里!”
伸进去三根手指头,用力向外一扣,没动;左右前后几个方向全都推拉一遍,向后的时候,粘黏在底部的黑子移动了一小段距离,棋罐内壁随即出现了一个缺口,里面竖放着一把钥匙。
“嘿!第三把了!”
将钥匙再次贴身藏好,许星辰抓起桌面的磁铁棋盘,感觉入手沉重,用来挥舞砸人,固然威力奇大,但速度方面就有些受到限制。
“不过.如果用来铸造一把长剑呢?”许星辰眼中流露出一抹若有所思,喃喃自语道:“磁铁长剑.唔!这个想法不错,但也需要好好研究研究.”
跨出房间门槛,礼貌的关上房门。
许星辰顺着廊道,向后院走去。
“这三个庄主的武功修为,都不弱于以前的余沧海,如果他们不是沉迷于各自的喜好中,一时无法回过神来,我想要不弄出动静的打晕他们,只怕还有些难度”
“当然,这也与他们在梅庄呆的时间太长,放松了警惕有关!”
“希望那大庄主黄钟公也沉迷乐器中,不可自拔,让我好得手.”
“现在想来,书中世界的时候,以向问天的武功,未必不能一一击杀四名庄主,哪怕大庄主黄钟公的‘七弦无形剑’能够影响向问天身体中的内力,但以有心算无心的情况下,想要得手,却是不难。”
“只是向问天虽然知道任我行被关押在梅庄,但具体在哪?有什么机关?如何开启等事情,却是一无所知,这才费尽心思,又是名画名书,又是棋谱琴谱,设下步步陷阱,勾起四名庄主的贪欲,将令狐冲送进了地底监牢.”
“我现在占据了先知先觉的优势,自是无须与那向问天一般麻烦行事,只要拿到四把钥匙,就能前往地底”
思虑间,许星辰来到后院,穿过一片阴森树林,来到一座独立的院落门口。
翻墙跳了进去,就见屋子里面,一点烛光,散发出淡淡的昏黄光晕,将一道干瘦修长的身影映照在窗户纸上。
“没有琴声,黄钟公在干什么?”
许星辰看着窗户纸上的人影,没有探究的想法,准备继续使用先前打晕那几人的方法,来个出其不意。
手掌轻推房门,房门不摇不动,里面显然已经落下横木。
他无法,只好用内力一催,房门咔嚓一声,整扇从门框上脱落下来,呼的飞向里面,拍向端坐在蒲团之上的人,声势惊人。
出手前,许星辰就根据窗户上的烛光与人影的角度,大致算好了黄钟公端坐的位置。
骨瘦如柴的黄钟公,正自闭目调息,受惊之下,蓦然睁开双眼,有精光从里面爆射而出。
咔嚓!
他右手倏然拍出,将飞来的门板打的四分五裂,左手则拨动身前矮几上的古琴,古琴另一端立刻翘起,携带凶猛劲气,撞向来人的胸口。
“反应真是迅快!”
许星辰感叹一声,手中棍棒左劈右打,将倒射而来的几块碎木扫到两边,左掌前推,将袭来的古琴拍了回去。
古琴转眼落回黄钟公之手,一手抱琴,一手挥弹,铮铮几声,琴声悠悠,震的许星辰内力一阵紊乱,进攻的节奏竟然迟缓了一下。
许星辰又惊又喜,只觉这等能够影响他人内力的音攻技法,真是令他大开眼界,不觉心思萌动,生出了想要切磋体悟的冲动。
正如江南四友这些人一般,有人喜好美酒丹青和剑法,有人喜好书法,有人喜好围棋,有人喜好古琴。
他许星辰不喜美酒,也对琴棋书画等艺术没有太大兴趣,唯独对天下各门各派、不同类型的武功,充满了兴趣。
幸好,他还记得自己此行最主要的目的,按下蠢蠢欲动的心思,手中棍棒连连挥打,一下快过一下,劲风连环滚动,逼的黄钟公左右躲闪,手中的古琴弹奏断断续续,不成曲调。
这还是许星辰不欲伤人,且还是存了几分试探切磋的心思,否则,已经一棍打翻这黄钟公了。
屋中的一点烛光,在两人交手的劲风中,噗的熄灭。
但黄钟公内力深厚,凭借窗外门口照进来的些许月光,看清了来人的打扮,一边极力对抗着对方手中蛮横的棍棒,一边大声喝问道:“你究竟是谁?来我梅庄做什么?可是我梅庄有什么对不起阁下的地方?”
许星辰的声音通过嘴边的变声器,变的极为沉闷:“交出钥匙!”
他又一次用上了诈唬的手段!
黄钟公四人,多年来一直守护着梅庄地下的惊天秘密,像“钥匙”这等敏感词汇,在他们的脑海中时时谨记,根深蒂固。
所以,当来人在他们面前突然提及“钥匙”二字,便会下意识的做出反应,去察看钥匙所在的地方。
黑白子如此,眼前的黄钟公亦是如此,听到黑衣面具人的话,立刻下意识的探出一只手,想要去摸自己的脖颈胸口。
虽然很快反应过来,收回了手掌,但已经被许星辰看在眼中,不由哈哈大笑道:“原来在那里!”
果然,招式不在新,管用就行!
许星辰手中的棍棒更快,更疾,打的黄钟公竭力挥舞古琴,拦截这蛮横狂暴的攻势,根本顾不上弹奏琴弦。
嗤啦!
随着一棍划破黄钟公的胸口衣襟,一个吊在绳索上的钥匙立刻暴露了出来。
许星辰眼睛一亮,手中的棍棒在势尽的情况下,再次生出新的变化,陡然一个回环收割,顿时扯断了那条绳索,将钥匙挑飞到空中。
“可恶!”
黄钟公大急,眼中精光爆闪,凹陷下去的消瘦脸颊闪过一丝红晕,手上攻势愈发的迅快凶猛。
甚至,他凭着肩膀受伤的可能,将右手伸向了琴弦,准备使出“六丁开山”的神技。
但这一切都是徒劳!
噗噗噗!
棍棒连闪三下,前面两下击中黄钟公的左右肩膀,让黄钟公两条手臂一痛一麻,再抱不住怀中古琴。
第三下戳中了胸口,打的黄钟公连连后退,脊背猛的撞在几步外的墙壁上,震的墙壁上灰尘簌簌而落。
一把抓过钥匙,许星辰借着微弱的光线仔细打量,见与自己身上那三把一般样式,立刻哈哈大笑起来。“咳!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