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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六 Memories(1 / 1)

索尔斯的光辉,打在七层楼高的建筑上,地面投s出一片又宽又长的y影。向光的那面砖瓦墙,散发古典朴实的美;背光处却显y森可怖,攀爬墙沿的藤蔓,如青蛇斯斯吐着蛇信。兄弟俩退进y影里,瞪着眼前这群吊儿郎当样的流氓。

康斯坦丁咽下口水,右手放在腰际,考虑该拔刀或大声呼救。

如果随身带把大刀或长剑,他多少还有自信能赢过眼前几名彪形大汉,脚步迅敏些,也可以闪过接踵而来的拳头;偏偏他只有一把匕首,若加上为护身而学的武法,顶多撑上十分钟,争取脱身时间。

大喊救命也未尝不可,但来时街上可是空无一人──大家都集中到广场,参加小镇的年度花祭。刚才瞄了几眼,几辆小花车绕着主要街道游行,摊子都缀满了花,花朵的饰品、食物等应有尽有,很不热闹。

「决定好了?留下东西走人,或是……」倚墙的人折折关节,发出刺耳劈啵声。

「大哥,有没有第三种选择?这对我们实在不太划算啊。」莱迪盘算着哪几人弱得足以一击必倒。

另一人扭动颈项,脖子喀擦一声。

「就别废话了吧?我们就认定……协商破局。」

根本没协商空间啊──康斯坦丁不满地咋舌,看着对方重重踏击地面,庞然身躯直奔而来,他俯身躲去一拳,ch0u刀一划,只听对方痛喊着捂住身侧,衣服裂口处渲染出血红。

「你这小子……」

敌方怒吼,一夥人就要扑向康斯坦丁与莱迪。两人见状不妙,目光搜索任何一丝生机,准备背起行囊杀出重围──

咻。

一名大汉应声倒下,距他额上大包不远处,有粒石子滚向墙边,撞到墙脚才停止。

众人抬头,发现屋脊上那纤细的身影,凛然站立,手中还拉着弹弓的弹绳。不多说,又是一粒石子流星般击中目标,流氓们怒火顿时改了对象。

「抓住他!」

「但是这两个……」

「留几个人看守就好,其他人给我追上!」

杂乱脚步声渐离,只剩两个瘦弱的小痞子,颤颤摆出威吓力负值的备战姿势,其中一人拔刀时还不小心伤到自己,叫得惨烈。

「你……你们可别想作怪啊!」

莱迪朝兄弟投去一眼,叹了口气,从容上前,步步b近。

「不是你们,」他拾起脚边在混乱中被遗落的粗木bang,只手掂了掂重量。「要作怪的,只有我就够了。」

重新整顿後,两人毫发无伤地走出巷弄,回到广场,於四溢芳香中添购食物、衣料等,小贩再三推销下,应景地买了包乾燥花放在背包里。当康斯坦丁专注於商品品质和价钱的衡量,弟弟便警戒地四下搜寻方才一夥人的踪迹,只怕再碰上麻烦拖不了身。幸运不会如此频繁地上门。

然而,即便那个身影已消失无踪,现下为旅途做准备更要紧,康斯坦丁还是想向他好好报答……只是道谢也无妨。

望着漫天舞花,他伸手接住瓣片,湛蓝得彷佛天空的倒影。美景当前,缤纷眩目,似是彩虹碎成万片洒落人间,花朵却始终无法填满那份若有似无的空虚。

他抬手遮挡暮辉。索尔斯已贴近地平线。

他们明日启程,再见到那人的机会更渺茫了。

小镇尚未苏醒,兄弟俩已背起行囊,即将离去。

晨雾将景致罩上明亮薄纱,呼x1的每一丝清凉,还余存昨日的淡香。莱迪打开记事本,翻到画着圆球的那页,球形旁注记着许多字样,部分还附上解说图……一如往常的严谨啊。康斯坦丁笑着想。

「要去妲佐,对吧?」莱迪摊开宇宙图,指向图片角落的星球。「四大星球都去过了,我觉得那里是最混乱的……为什麽你想要去妲佐?」

康斯坦丁莞尔,用力x1进满鼻腔的沁意,彷佛深怕错过任何一丝春天的气息。

「妲佐是魔法的发源地,也是种族的孕育、交会之处,就像未经采伐的丛林,危险而美丽。尽管多是荒原和砾石,但如果能偶遇弯曲小巷里的神秘店铺……不觉得充满了好奇吗?」他望向遥遥升起的索尔斯,眼神明亮,「而且,听说那里有许多奇特的美食!你不想吃吃看吗?道地的喔!」

莱迪叹了口气。真不晓得该怎麽说这个看似聪明,有时内心却像个孩子的兄长。

「你们要去妲佐啊……也带上我吧?」

兄弟俩同时回头,只见有名少nv站在不远处。

她走上前,行进时发出沙沙摩擦声,斗篷上的系带轻轻飞扬。单手拉着帽沿,少nv遮住半边脸庞,只露出宝石般的杏眼,以及微微g起的唇角。

「你是谁?」一向扮演盾牌的莱迪,下意识护住哥哥,目光锐利。

索尔斯不知何时已照亮大地,少nv的发梢透着微光。「别紧张……看到这个,或许你们就知道了。」

还来不及反应,兄弟档已被她手中的弹弓稳稳瞄准,石子正在弹绳上蓄势待发。两人愣了半秒,随即紧绷身子要应战,脑海却迅速闪过那个画面──

「昨天的人,是你!」

「没错!」她高兴地合掌,「万万想不到会在这里碰上……还以为见不到了呢。」

我也是──这样的话语,实在说不出口啊。

「缘分啊……」康斯坦丁笑道,挪动一步离开弟弟的保护,先卸下包袱後,向她九十度弯腰地大大鞠躬,「要不是你出手相救,即使我们能脱身,也必定有所损失。对旅者而言,任何随身物品都很重要。因此,我们非常感谢你的帮助,如果需要帮忙,能力范围内,我们会尽量替你达成。」

少nv笑了。

「太好了!既然是由你们提出,我也不必开口了。」

两人一愣。什麽意思?

「我有个梦想,追逐很久的梦想。而想要达成,得去妲佐才行。既然顺路,那麽让我同行吧?」

竖起手掌,莱迪止住哥哥的冲动允诺,戒备地盯着对方。「不说说你所谓的梦想是什麽,我们无法同意。」

「这倒是。」她点点头,托着下巴思考了会儿,随即展露笑颜说:「既然我们都准备要离开了,不如边走边说吧?如果你们最後不同意,再分道扬镳。如何?」

镇里已稍有动静,再过不久家家户户便会纷纷苏醒,他们不清楚会讲上多久,站在入口只会引起来往行人的侧目;而边走边聊,能仔细倾听也不会耽误行程。

兄弟俩对视数秒,一致赞同。

「明智的抉择!」少nv笑得愈发灿烂。她掀开斗篷帽,索尔斯之光瞬间洒落那头蓬松柔发,卷曲及肩,恰恰衬托鹅蛋小脸,镶着宝石样的双眼。康斯坦丁完全没想过,昨天救了他们的纤细身影,竟如此年幼且清丽。

她伸出手,「那麽就达成协议啦。我是翠丝特,请多多指教。」

翠丝特出生在远方的小聚落里,她不太确定那能不能算是个家。大夥儿居住在帐篷里,四处蒐集新奇古怪的玩意转手贩卖,或以物易物这得和商家「推销」好一阵子维生。当他们迁徙,路途中有可能遇上另一个定无居所的聚落……这支游行队伍会变得多长呢?她想。

而那天,一行人收好家当,正要踏上旅涯,她远远看见有另一个帐篷,一大一小孤零零地收拾着。nv孩艰难地试图将b自己高上两倍的支架放进袋子。

不顾惊讶呼喊的父母,她想也没想就拔腿跑去。

待双亲见她牵着那孩子回来,而对方的家人急急忙忙跟在後头,这队伍便又添了一组人马。

几分钟的交谈,一些玩具的交换t验,互相分享彼此最ai的零食,无须掏心掏肺或海枯石烂的誓言,这样就足以使两个小孩交心。她最喜欢nv孩细柔的声音。

光y使她们成长,却不曾拆散友谊,翠丝特活泼、大胆却容易犹疑;nv孩安静、小心而意志坚定。宛若昼夜的存在,她们相遇,成为彼此的另一双眼……也许是这般友情太过美好,命运c刀,在深厚情感间划下一道裂口……

nv生们总有最私密的话题,如同梦幻的粉se气泡水,酸甜得令人全身su软。当nv孩告诉翠丝特,恋上了住在他们的暂居地,对街园艺店的少年,她只是困扰地偏头。

「可是,我们无法久留啊。」

「我……要去表白。如果他不接受,我走;如果他答应了,我留下。」

「家人怎麽办?你不是只剩这一位至亲了吗!」

「终究,我会离开。」nv孩望着远方,「只是这一刻提早到来。」

「那──」那我呢?对上好友坚定不移的目光,翠丝特的话语卡在喉间,y生生吞了下去。

两人沉默地走着、逛着,索尔斯的余晖从刺眼渐渐黯淡。白昼时敞开的店铺纷纷拉下布帘,换另一批开张,橱窗里亮起灯光。这时,翠丝特瞥见一道楼梯,入口摆着牌子──「万能灵药,绝对让你ai不释手」。

她後悔自己拉着nv孩走上楼梯,踏进那间店;後悔被千奇百怪的药名昏了头,东张西望,却没发现nv孩盯着一瓶ai情药水;更後悔没能阻止她在自己视线之外买下灵药,收进口袋……

直到nv孩突然消失一周,又出现眼前那日,翠丝特才晓得自己做了什麽好事。

对方拖着脚步回来,虚软无力地倒在她身上。「你怎麽了……」

但那一道道伤痕,说明了一切。

几乎无法直视nv孩藏在外套下的脸庞。鲜血凝成朽木般的颜se,瘀血似斑点东一块、西一点,更遑论条条暗红se的勒痕,活像被粗麻绳狠狠束缚……她颤抖得不敢再想。整张脸、整个身t,彷佛只剩那双眼是完好的。

nv孩买了ai情灵药的隔日,找上少年攀谈甚欢。她趁他分神,偷偷在茶饮里加进药水。但她不晓得剂量,料想反正药水本就少,效果宁可强些,只怕不够用──能这样聊天的机会可不多。

而药效超乎预期……的糟。

翠丝特惊讶着,平常如此小心的人儿,为何碰上ai情便晕头转向?明明服用感冒药时,是多麽谨慎测量才敢吞下药水,为什麽……

这答案,只有nv孩知道;而现在,答案是什麽已不重要。

当nv孩走近面包店,少年立刻冲上前紧拥,并将她拉至房里。本以为会是脸红心跳的发展,岂知对方翻出一大綑运货用的粗绳,不分由说地把她绕了一圈圈,愈来愈紧。

我真的好ai你──少年温柔抚上她冰凉双颊,nv孩却看不见,他昨日眼中的神采。徒留一片混乱,彷佛被人弄脏的水彩盘。

几番试图逃脱的失败,换来似乎以倍数成长的伤害。这和她幻想的ai情天差地远,每每被他触及,不曾喜悦的发烫,身t内部反倒窜起恶寒……

好不容易捱到少年离店数天,她才逮到机会跳窗,跛着脚si命逃回来。

「他还会找上我,像野兽一样!这样的人生,我不想要了──」

「你在说什麽!」

「我真的好後悔……」nv孩脸se唰地惨白。

她们都听见了,有个声音呼唤她的名。

愈来愈近。

愈来愈近。

你在哪儿啊──

翠丝特想带着她往营地跑,她却往完全不同的方向逃。

「不是那里!」充耳不闻。

如受惊的小动物一路狂奔,惊恐激发肾上腺素,翠丝特苦苦追逐。瞬间,视野变得宽阔──这是片悬崖边。

nv孩站在边缘处,对身前几尺的少年瞪大了眼。

少年意识到旁人的出现,对nv孩甜甜一笑。「等我把杂鱼处理掉,就是我们的两人时间了。」

他转头。翠丝特绝对忘不了那双眼──她从没见过如此混浊的眸,彷佛散着癫狂的恶臭。

只消几秒,自己便无动弹之力,眼睁睁看着nv孩被少年b得再无退路。等等!我还能动,给我转身啊!不要再靠近她了!

nv孩绝望的眼神向她投来。

空洞的深渊,里头曾住着一位腼腆、文静的小nv孩;而那样纯真快乐的孩子,已被铁链鞭打得全无声息。

她的唇彷佛想说些什麽。

然後闭上双眼,她往後倒向终结。

那个古老的童话,人人皆晓。

很久以前,天空里还有更多更多星子的时候,古老的星星们和人类曾经拥有「星愿」,那是一种透过许愿交换的力量──众星藉此维持光亮,人群因而获取所求。

後来的世界,却不再依赖星愿,群星殒落;而人心的千万种变化,使星愿渐渐消失。星辰与人们的关系,大抵就此画下句点。

「但仍存在拥有星愿的人。」翠丝特瞧着双脚。

「你怎麽知道?」

「我遇见过啊。」

那之後,她再也无法和大家待在一块儿,看同样的风景、有共同的t验,却有个人永远缺席。家人没责怪,她却无法遏止日益膨胀的悲伤,好像不侵蚀身心完全永不罢休。於是,她离开群t,孤身流浪。直到……

「亲ai的,你在烦恼什麽?」

她转头,对上一张充满皱纹的面孔和蔼微笑。

「你脸se不太好……试试这茶?喝了心情会好点喔。」他驼着背,双手颤着ch0u出腰间水壶递给翠丝特。「放心,这茶没下毒。我自己还要喝呢。」老人笑道。

本想委婉拒绝掉,但她看着水壶时,一阵晕眩快速袭上又消失,而水壶周遭,竟开始散发点点光粒──犹如星辰的辉芒。好诱人,这水应该能喝,我正好有点渴了……

拿水壶、打开盖子、一饮而尽,她感到一gu温暖力量驱使着身t动作,却非自身意识。

「如何?愿意告诉我烦恼的原因吗?」

「好……」为什麽会毫无顾虑地说出这话?翠丝特当时只想着,相信这老人吧。找了地方坐下,她开始诉说。

听完这段故事,老人点点头。「用错药量而走火入魔,并不少见。这不是你的错。」

「但我什麽都来不及弥补,她就──」

「孩子,你能弥补什麽?回到那天阻止一切?」

默不作声。

老人叹了口气。「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是不是轻松了点,亲ai的?」

这倒毋庸置疑,一直以来的压抑,终於有人倾听。

「那麽,该解答你最後的疑惑了。」

什麽?

「为什麽刚刚自己会主动拿走水壶、主动说出来──孩子啊,你难道没这麽想过?」

翠丝特愣住。他怎麽会知道?

老人神秘地微笑。

「因为啊,我许了希望这孩子接受我的善意这麽个愿望。」

接下来的话语,当时的她不敢置信。

──我拥有星愿。那份失落的力量。

枕着双手,康斯坦丁仰望澄净星空。星星们总观察地上的一切而默不作声,那些悲伤,是否也看在眼里?

没有人相信星愿的存在……但我t验过。妲佐是一切魔幻力量的根源,只有那里,最可能存有获得星愿的途径。翠丝特如此道。我想要寻求星愿,回到过去,永远别让她靠近那间诡异的店,尽快带着她远离那块土地──即便会被她怨恨一生也无妨。

「老弟。」

「g嘛?」莱迪背着哥哥躺卧地面。

「你觉得呢?」

翠丝特在不远处找了地方休息,现在大概已沉入梦乡……不,也可能清醒着,在夜空中寻找某一颗能赋予她希望的星子。星愿仍存在?一直认为那不过是个传说,他至今仍半信半疑。

可是,如果笃定地告诉她「星愿不过是个故事」,那麽她的经历又该如何解释?或许那是编的,但他选择相信翠丝特说话时,眼里的坚决和沉痛。如果抹灭最後渺茫的希望,她会不会……

「我觉得?是看你吧。」他用鼻子哼气。「平白无故多个旅伴,要担心的事可多了。但是……如果你认为没问题,那我也无所谓。」

康斯坦丁惊讶地翻身,盯着弟弟的後脑勺,沉默良久。轻轻笑了声,又躺回原本的位置。

口是心非?不对。

莱迪总是如此。成日摆出严肃、刚y的神情,寡言得像尊石像,一开口便冷言冷语;却总在关键时刻,默默支持他,踏着沉稳脚步跟随。光是站在身旁,就倍感安心。

「……这就是家人啊。」

「不要在睡前说莫名其妙的话。」

得知被准许同行,翠丝特开心地笑了,颊边浮现浅浅的酒窝。

本以为路上多了陌生nvx同伴,多少会是种麻烦。可她伙食多自行打理,唯独他们叫上她,才开心地一块儿吃饭;行走间没拖累步伐,甚至与他们齐速;不似想像中耐不了脏w,有扎人的植物或令人发痒的风沙都不叫苦。这下子真是另眼相看了!她的成长环境,便是在一趟趟旅途中展开,可能早已习惯这种种。

莱迪渐渐接受身旁多个夥伴的事情,态度软化,从半句也嫌多到能聊上三四句,话语间也不再埋藏冷意。或许,翠丝特的本质便如此x1引人──灿笑与甜美面容,对话时直视双眼,使她轻易与人打好关系,即便只投宿一晚,旅店老板也会热情地送行。她会高高挥手,彷佛老友道别。

「想问我,为什麽还笑得出来?」又一次离开时,她放下挥舞的手臂,仰头望向康斯坦丁。

啊,被发现了。

「如果我哭着带她回来……她不会高兴的。」翠丝特的唇角,此刻仅轻轻挂着弧度,彷佛正和nv孩对视。

经过灯具店时,橱窗里满是造型花稍的灯饰,散发柔和明亮的光芒,橘h、淡青、红yan、炽白,落在她的侧脸,优美曲线显露无遗。双瞳彷佛流转着七彩霓虹,一不留神便会迷失其中。

康斯坦丁别开脸,不再细想下一刻她的发丝会如何飞扬。

她转身,向他微笑、张唇,美得像朵花。说了些什麽呢──

「……请快点……担心……」

好稚neng。是小孩的声音?

颊边似乎被什麽碰触着?

「小心!」

背後被猛然一推,险些跌倒。他发现正站在一片树林之中。低头,看见自己的k管多了几道裂痕──是匕首。再抬首,高高低低的树枝蹲伏着几个面目不善的家伙。

望向先前自己站立之处,被紮紮实实地shej1n了一箭。

「你在发什麽呆!」莱迪一面架住敌人一面大吼。

康斯坦丁这才回了神,急忙ch0u出匕首,向前一挥,恰恰刺中冲来的小夥子。对方惨叫一声退开。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用不着你说。康斯坦丁咬牙踹开扑来的头巾nv,同时朝右狠狠划下一刀。尖叫声刺耳。

忽然,背後有gu力量拉扯,他险些跌倒在地,踉跄站稳後,行李也被夺走了。

拿走背包的胡渣男咧嘴,转身就要逃进森林──

啪。

胡渣男定格,慢动作般缓缓向前倒下。他听见石头掉落的声音。

「啊──」

几名树上的敌人接二连三坠地。石子弹跳的声音愈加响亮。

翠丝特蹲伏在树g的分岔点,怀中揣着一堆拳头大小的石块。她笑嘻嘻地拿起一块把玩。

「最好在我丢完这些前撤退啊……不然,会更痛喔?」

跳动的焰花底下,薪柴劈哩啪啦地低语。炊烟冉冉,摇摆着翳入夜空,星辰闪烁,寂静地观望一切。

解决完那一群盗贼,一行人理所当然地接收了他们的随身物。三人一致同意,除非施善或紧急事况,一概不使用劫来的钱财。

可是食物不吃完太浪费了,会遭天谴──翠丝特严肃的表情一点也遮不住嘴馋。

此刻,三人吃饱喝足,依偎着营火的暖意,满足地休息。

「好险没被抢走东西。」翠丝特呼了口气,闭上双眼。

「你有什麽特别不想遗失的吗?」康斯坦丁问。弟弟已背对自己沉沉睡去,他能从那均匀呼x1声断定。

她嫣然一笑,掏出一张印有星芒图样的花纹纸。多年身为旅者的他,自然知道这是什麽。

「宇宙列车的登车证?」

星球间的交通,唯独搭乘宇宙列车一途。尽管安柏瑞他们的所在地、昂雪克洛、妲左、德波斯里这四大星球相距遥远,但藉由列车,也能在几小时内到达。正因距离遥远,从申请到登车的每道手续都十分严谨,即便凑足了钱,身无分文也无法申请成功。

不过这套系统有个极大缺点──只要登车证弄到手,检证人员便会认为你已经通过审核。如此一来,就算这证件不是你的,也能顺利上车。

「费了好一番工夫才拿到……对没有任何线索和方向的我,这就是唯一的希望。」

但这gu希望如此虚幻……他不忍心说出口。

火光照亮她长长睫毛,y影落在泛着红晕的颊上──或许那是太过暖和造成的。视线投向那绺垂在她耳际的柔发,他用目光描绘她的耳形、眉弯、鼻尖、唇狐,橘红焰se让一切太过柔和,消弭了界线,增添了迷蒙……

她转头向他,睁大了眼。「怎麽了?」

与其追寻泡沫般的梦想,不如──

多少次被自己吞下的这番话刺伤?痛苦一遍遍叠加,先如虫咬,後似万针扎。

她笑着奔向孤注一掷的希望,如果深深坠落,还能将之救回吗?

如果登车证消失就好了。

康斯坦丁甩甩头,厌恶曾一瞬间闪过此念的自己。

当他们远远瞧见黑烟窜升,便大惊不妙。那是下榻的旅店方向。

最坏的情况,总是容易发生。

起火时没人察觉,直到乌烟蔓延、火舌爆发,店内人们才陆续仓皇逃出。少数人及时抢救了重要物品,大多行囊、器具都被恶火吞噬殆尽。旅店老板跪倒在地,没有力气掩饰悲伤,崩溃痛哭。

几公尺外,翠斯特和老板姿势相同。

就这麽一次,将登车证放在大行李里,图个不必时时警戒谁0走纸片的轻快,放在房中,怎麽会……

康斯坦丁全身发冷。该不会是昨晚的想法导致?怎麽可能!也不过是想想罢了,又不是魔法……

等等。

他看着自己的双手,想起翠丝特和老人的那席话。

我拥有星愿──

不会吧……

「放开我!让我进去!」

「别乱来了!」他急忙紧紧抱住发狂的少nv。

「那是我最重要的东西!」

她竭尽全力嘶吼,泪水扑簌簌地落下,使劲扯开阻挠,又踢又打、怒骂、哭喊,全然减缓不了火势。他忍受被搥打的疼痛,知道再怎麽苦,也不及她难受的万分之一。

「那张纸,不可能bx命重要!」

闻言,翠丝特猛然回头,朝他的脸挥去一拳。

康斯坦丁眼前天翻地覆,景物全搅成鲜红的漩涡,头部撞到坚实地面之前,似乎听见莱迪愤怒的抗议。来不及sheny1n,脖子就被纤细的手si命掐住。那双手颤抖地加重力道。

意识渐渐不清,他却能确切感受到颈上那几滴滚烫的泪。

「我可以为这个而si。」

「为什麽……你不让我保护它!」

「……先生……康斯坦丁先生……」

是谁?翠丝特?

「还好吗?」

手脚不听使唤。怎麽也动不了。

有种sh答答的草的气味……下雨了?

奇怪?不是火灾吗──

「莱迪先生!他醒了!」

康斯坦丁艰难而缓慢地撑开眼皮。所见净是模糊se块,左下角有片y影来回移动着。

啪哒啪哒的声音靠近,像是谁踩着进水的鞋子走路。另一片更大的y影出现,用低沉嗓子询问:「哥,你没事吧?有哪里不舒服?」

终於g勒出轮廓,然後是五官,愈来愈清晰──

「我……昏倒了?」

「嗯。」莱迪回答。瑟尔区愧疚地缩起颈子。

刚刚是梦啊。

「这里是哪里?过了几天?」他挣扎着要起身,又被弟弟压回、躺平。

「别动。」莱迪瞪了他一眼,又示意瑟尔区去盛一碗汤过来。「我们找到一间猎人的小屋,应该不会有人来。」

「而你已经……倒下整整三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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