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上车,卢诗臣的电话就响了起来——令李松茗颇为意外的是,卢诗臣的手机铃声是手机默认设置的很机械的响铃声。
“等一下,我接个电话。”刚要启动车辆,卢诗臣拿出手机看了看。大概是个相熟的人,卢诗臣看着来电显示笑了一下,不是那种客套的礼貌性的或者轻浮的笑容,是那种显然面对很熟悉的人才会有的那种亲近而真诚笑容。他并没有避开或者下车去接,当着李松茗的面便直接就按下了接听键,笑着对电话对面说道:“老方,总算睡醒了?”
听到“老方”这个称呼,李松茗便立刻想起来了昨天在办公室里梁昭和卢诗臣说的那个“方城月”。千里迢迢给卢诗臣带了一本厚重的专业书籍回来,似乎和梁昭住在一起,看起来是和卢诗臣和梁昭都关系匪浅的人。
虽然李松茗绝对是无意探听别人的隐私的,但是距离太近了,又是车厢里这么密闭的空间,李松茗很难不去听卢诗臣打电话的声音。
“谢谢你给我带的书,”卢诗臣说,“回来怎么也不讲一声。”
电话那头的声音听不清晰,李松茗只能隐约听见“生日”两个字,然后卢诗臣笑了一声,有点戏谑的意味,显出一种很亲近的感觉:“真是个贴心的好哥哥,千里迢迢地专程飞回来给弟弟过生日。”
电话那头似乎是在邀约见面或者计划什么,卢诗臣停了一会儿又说道:“周五不行啊,”卢诗臣说,“我周五得去开家长会。最近天气转凉,她外公腿不舒服,总不能让老人家颤巍巍地拄着拐杖去吧。”
李松茗想起来,卢诗臣是有孩子的。这也是卢诗臣当初被爆出那桩私生活方面的丑闻之后最饱受诟病的一条罪状——卢诗臣明明是同性恋,却和女人结了婚还生了孩子。
和电话对面的人又商量了一会儿,卢诗臣说:“看周六吧,如果没什么紧急情况,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我可提醒你,我看梁昭未必会喜欢你给他办什么生日会。”
两人又说了几句,卢诗臣才挂断了电话。“抱歉,电话接得久了点,现在出发吧。”然后准备发动车辆,这时候他又侧头来看着李松茗,他大概只在工作的时候戴眼镜,此刻已经将眼镜取下了,那双水光摇曳的眸子即便是在有些昏暗的车厢里也看得十分清晰。
李松茗有点不明所以地和他对视。
“系安全带。”卢诗臣提醒李松茗。他一边说,一边倾身伸手过来想要给李松茗拉安全带。
在狭窄的、空气不够流通的车厢里,李松茗甚至能够闻到卢诗臣发梢残留着的洗发水的香气——是茶花的香气,清淡且甜蜜。
卢诗臣已经系上了安全带,手稍微有点伸不过去。李松茗看着他的微微晃动着的发梢,仓促地将安全带拉过来,“谢谢,我、我自己来。”他有些手忙脚乱,扣了好几下才将安全带按进锁扣里。
卢诗臣笑道:“这孩子,饿迷糊了吧,怪我,让你等了这么久,”等李松茗系好了安全带,他便启动了车辆,驶出车库,“走吧,吃饭去。”
晚安,明天见
吃饭的地方不远,开车十分钟左右就到了。
饭馆在一条巷子里,叫做叫白云小馆,面积不大,装修也算不上精致,但胜在干净整齐。卢诗臣应该是常来这里吃饭,轻车熟路地跟前台打招呼:“小云朵,今天真漂亮。”
前台是个很年轻的女孩子,扎着两个辫子,看着二十岁都没有,像是个学生,看见卢诗臣哼了一声:“卢医生你好无聊啊,每次都说一样的话,太敷衍了吧。怎么,我不在你狩猎范围内连想一点新词儿都懒得想?”
卢诗臣半靠在柜台上,和女孩调笑:“我这可是真心实意的夸奖。”
女孩子明显是习惯了卢诗臣的轻佻:“懒得和你多说,吃什么。”抬头看见李松茗,两眼放光地问,“哇,卢医生,你新男朋友啊?你终于忍不住对祖国的花朵下手了?”
李松茗尴尬地挠了一下额角,还没出口否认,卢诗臣便弹了一下女孩的额头,“别胡说,我们科新来的医生。”
“你们科按颜值录取的啊?”女孩托着下巴看李松茗,“小帅哥,小心别被这个老家伙吃掉哦。”
“行了,人家是正经孩子,不要乱说话。赶紧叫你哥赶紧做几道他的拿手菜……”
女孩嗤笑一声:“你也知道你不正经啊?”
卢诗臣不在意她的讥笑和打趣,转头问李松茗,“松茗,你有什么忌口吗?”
李松茗摇头:“没有,卢老师你随意就好。”
“吃饭哪能随意,”卢诗臣从柜台上抽了一张菜单递给李松茗,“选一选。”
李松茗接过来,只象征性地点了两道简单的菜,卢诗臣笑笑:“真客气,还是小学弟你知道体谅我生活艰难,每次请梁昭吃饭他都恨不得把我钱包掏空。”卢诗臣再加了几道菜,把菜单递给了女孩子,“叫你哥快点上菜啊,别饿着我们小学弟了。”
“知道了!”女孩子拿了菜单走后厨去。
不一会儿,便有人上菜来。
上菜的人穿着厨师工作服,身形高大,面容冷厉,看起来不像个厨师,倒像个什么保镖打手的职业,看着同卢诗臣差不多的年纪,卢诗臣亲昵地同他打招呼:“云升。”
但被叫做云升的厨师并不理他,放下菜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