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告诉他,若即刻退兵,并把录鬼簿献上,天帝或可饶他不死……”
“放屁!两句不疼不痒的废话就能让他变成只丧家犬,任你打任你杀?!”
“他说:‘八百年前云阳就已自毁元神,绝无可能再入轮回,天帝秘不发丧,瞒了这许多年。压在天柱底下的,不过是云阳的骨殖罢了。这世上再无云阳……”
赵孟田回头,看见长琴立在身后,不知几时来的,也不知他为何有恁大本事,闯进这结界里却能毫发无伤。
“听这话的意思,你好像不是云阳转世,也没有资格坐这秦广王的位子……”
“……”赵孟田改弦更张,转过脸来定定地瞧着他。
这不是长琴,至少不是他认识的那个。那个长琴惯常是嬉皮笑脸“老”没正经,嘴巴死毒,但绝不会流于轻佻浮荡。时而衣冠楚楚,时而破衣烂衫,有点好吃,有点滥赌,有话就说,一通到底,敢爱敢恨,但绝不会像这样阴刺刺地伤人。
面前这人,到底是谁?
“不是云阳转世,你活着就没大意思了,不如死了的好。”他笑着从侧边慢慢挪到三人近旁,出其不意,反手飞出一叶小刀直取赵孟田。赵孟田闪避不及,眼看着要死第二回,却不料闾非一声怒吼,震断龙骓手上宝剑,不顾一切挣扎着抢过来替他挡这一刀。这头孤兽孤苦至今,又刚刚知晓他并非前任饲主转生,万念俱灰之下,为何还有余裕来替他挡这刀?
赵孟田真的看不懂他。
“若他说的是实话,那么我就不是你心头那块肉,你大可不必为我舍命。”他看着扑在自己身上,浑身上下没几块好肉的他,淡淡地说了一句。
那头孤兽悲到极点,看他的眼神又疯又惨,噙着一线血丝的嘴动了动,旁人听不见,他听见了。他说:“我说你是,你就是……”。还不信呢。还要赌最后一把呢。
赵孟田也不想信。可不信,怎么说得清为何那白玉净瓶用了以后,前尘往事一丝不现,他懵懂如初?为何前生纠缠得这么苦的一个人,到了今世,见了也无悲无喜,无痛无伤?雾散云消,好像根本就不曾遇见过。
他是扑过来替他挡这刀的,把他扑出好远。可这“好远”根本不够让他们表心迹,连递眼神都不够。因为要取他们性命的不止一个。一个在前,一个在后,前后夹击,斩草除根。
“天帝老儿口风也真紧,不到天下大乱的时候还不肯松口呢!行了,知道你身上没有录鬼簿,我也就不束手束脚的了,痛快结果了你,再一并灭了他,这样,你们路上也好搭个伴。”长琴笑眯眯,脸上一团和气。
“你不是长琴。你到底是谁?”赵孟田反正已经死过一回,即便身上让离火烧得痛死,他也得绷着脸死撑。
“是长琴又怎么样,不是长琴又怎么样?名号不过是层皮,不爱了还可以扒了另换。你愿叫长琴也行,愿叫阴长生也随你。”
“……阴长生,你只听一家之言就敢断定我身上没有录鬼簿?你就不怕这是场早就设好了让你跳的‘局’?”
“嘿嘿……你有哇,谁敢说你没有。你手上那卷是傅玄青送的吧?”
“……”
“那就对了。那是假的。要你性命的正是他,只因我欠他一条性命,答应替他取一条性命还他。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虽说你我前世无怨近世无仇,谁让你偏是他让我猎的一条命呢?得罪了!”长琴举刀想要杀个痛快,不提防赵孟田大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