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1 / 2)

游艇在雾中向前行驶。布莱克说:“我看这很难令人相信。”

“是真的。”

“瞧,游戏结束了,”迪龙对他说“我们对犹大和他的马加比家族成员已经掌握了不少情况。你总不会否认自己是他们的一个成员吧?”

“那没错,可是我没有跟犹大见过面。”

“那么你是怎么被发展进这个组织的?”

罗卡尔考虑了很长一段时间,然后耸了耸肩,认输了。“好吧,我告诉你们。不管怎么说,我已经烦透了整个这件事情。这件事做得太过火了。我当时参加了一个奥斯维辛集中营幸存者的聚会。我还是个小男孩时和家人一起被送进了奥斯维辛集中营。维西政权的那些猪猡将我们交到了纳粹手中。正是在那里我碰到了我后来的妻子。”

“后来呢?”布莱克问。

“我们都站出来证明当年强加在我们身上的灭绝人寰的迫害。我有父母和一个妹妹。我们被送到奥斯维辛二号集中营,也就是在伯克诺的灭绝中心。在那里有一百万犹太人被杀害了。你们两位先生想象得出来吗?一百万!

我是我们家唯一的幸存者,因为有一个搞同性恋的党卫军看守看上了我,把我转到了奥斯维辛三号集中营,在那里的i。g。法彭工厂工作。”

“我知道那个地方。”布莱克-约翰逊说。

“那个后来成为我妻子的小姑娘和她的母亲也被那个人转移到了那里,算是对我的恩惠。”他的脸上充满了痛苦的表情。“我们活了下来,后来回到法国,得以继续我们的生命历程。我成了一名律师,她母亲死后,我们结了婚。”他耸了耸肩。“她的身体一直不好,老在生病,多年前她先我而去了。”

“那么犹大是什么时候闯人你的生活的?”

“在奥斯维辛集中营幸存者的聚会过程中,有一个人跟我联系,主动提供给我一个为以色列未来的安全做出贡献的机会。我实在无法拒绝。它似乎是”——他用典型的法国式手势摊开双手——“如此地有价值。”

“而你一直在为德布里萨克家族服务?”迪龙问。

“多年来我是他们的律师。”

“所以向犹大泄露了玛丽的生身父亲其实是美国总统这个秘密?”布莱克指责说。

“我当初并不想闹到现在这个地步。上将临死之前签署了一项声明,称根据拿破仑法典他是玛丽名义上的父亲,以保证她能够继承头衔。我问他个中缘由,他拒绝做出任何回答。”

“那么你是怎么找到答案的呢?”

“很简单。当伯爵夫人因癌症濒临死亡之际,有一天她和玛丽一起坐在露台上晒太阳。我拿了几份文件来让伯爵夫人签字,可是她们没听到我的脚步声,还在谈着那件事。我听到伯爵夫人说:‘可是你父亲会怎么想呢?’我当时挺纳闷的,她父亲不是死了吗?”

“于是你就偷听下去了?”布莱克说。

“是的,我听到了我所需的一切,包括她的生身父亲的姓名。”

“然后你就告诉了犹大?”

“是的,”罗卡尔很不情愿地说“瞧,跟我打交道的都是些大人物:政客啦,高级将领啦。我的一项任务就是让犹大知道任何有意思的东西。”

“你便告诉了他玛丽-德布里萨克的秘密?”布莱克说。

“我当时并没有意识到他会拿着这个秘密干什么,我对天发誓。”

“你这个可怜的傻瓜,”迪龙说“真是昏了头了,把什么都看得这么理想化,这么浪漫。伯格也正是这样。”

一听到“伯格”这两个宇,罗卡尔浑身一颤。“你认识保罗?”突然他的两眼大眸“是你杀了他?”

布莱克说:“别犯傻了,振作起来。我去给你拿杯科涅克白兰地来。”说完,他走回舱里。

罗卡尔说:“保罗到底是怎么回事?告诉我。”

“我们找到了他,并讯问他。他告诉我们你是怎么将他发展进组织的。我原本想把他关押在某个安全房里,直到这事了结之后再说,可是他吓坏了,以为我们想伤害他。所以他突然跑开,穿过马路,被一辆公共汽车撞了个正着。这就是事情经过。”

“可怜的保罗。”罗卡尔已经泪眼迷蒙“我们是”他欲言又止“是朋友。”

布莱克端了一大杯科涅克白兰地回来了。“喝了它,对你有好处。”

“谢谢你。”

“好了,”迪龙说“现在告诉我们玛丽是怎么被绑架的。说呀,现在你说与不说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了。”

“犹大打电话命令我在科孚岛的东北海岸买了个小木屋,然后劝说玛丽到那里去度假。”

“为什么是科孚岛?”

“我不知道。劝她去那里倒很容易,因为她母亲去世以来,她一直在四处度假画画以打发时光。”

“你就没想到他可能怀有某个恶毒的动机?”布莱克问。

“我已经习惯于服从他的命令,这是他操纵事务的方式。我根本就不思考。已经造成了伤害。”他痛苦地摇着头。“我根本就不去想想,一点都没想过已经发生的事情竟然会发生。我很疼爱玛丽,从她还是个小女孩以来就一直很疼爱她。”

“可是你盲目地追随犹大。”布莱克说。

“想想奥斯维辛,约翰逊先生。我是个好犹太人,我爱犹太民族,以色列是我们的希望。我只是想为国家为民族做出点贡献,你难道不能明白吗?”

倒是迪龙将自己的一只手按在他的肩膀上,说:“我明白。我完全明白。”

“你知道他想拿她来做什么吗?”

罗卡尔并不知晓,这从他的话里一下子就听得出来。“我想,是把她当做讨价还价的筹码?”

“事实上,他将在星期二处死她,除非她父亲签署一项命令,对伊拉克、伊朗和叙利亚实施军事打击。”

罗卡尔惊讶得目瞪口呆,好像一下子苍老了许多。“我都做了些什么呀,玛丽,我都做了些什么?”他站起身来,娜步移到栏杆旁,朝天望着倾盆而下的大雨。“我并没有想到会是这个样子,上帝作证吧。”

迪龙转向布莱克-约翰逊说:“我相信这老家伙的话。”

等到他再转过头来时,罗卡尔已经不在了,消失了,就好像他从来就没有存在过似的。他和布莱克奔到栏杆旁边,河面上浓雾翻腾,好像看到一只胳膊露出水面,随后又被浓雾吞没。迪龙站直身子,用手支撑着栏杆。

“我得说,谁都承受不了这么深重的痛苦。”

布莱克转过身来,脸上充满了悲痛。“可是我们失败了,肖恩,我们没有任何进展。我们该怎么办?”

“呃,我对你了解不多,可是我要到下面的酒吧去要很大的一杯爱尔兰威士忌。喝过之后,就回伦敦把这个坏消息向弗格森汇报。”

总统想跟阿奇,胡德取得联系的努力也不顺利。他不在自己的公寓里,这一点是肯定的。后来打电话去他仍任顾问的那家律师事务所,那里的人向他说了开曼群岛的一个电话号码,他正在那里度假。

最后,卡扎勒特总算跟他联系上了。“阿奇,你这个老家伙。是杰克-卡扎勒特。你在哪里?”

“总统先生,我现在正在一瞳令人赏心悦目的海滨别墅的阳台上,手里端了杯香摈酒。房前棕搁树林立,身旁有三个漂亮的女人围绕,她们碰巧都是我的外孙女。”

“阿奇,我需要你的帮助,事情非常重要,只能向你这样的总统耳目求援。目前还不能告诉你为什么,不过我希望最终会告诉你的。”

老律师的语调一下子变了。“在哪一方面我能为您效劳,总统先生?”

“利维——塞缪尔-利维,你对他有什么印象?”

“跟他很熟。他是个拥有数百万资产的富翁,其家族原先从事航运业,但他继承财产之后就全部出售,开始从事律师职业。是个出色的律师,其实他从不缺钱,只是喜欢干这一行。已经死了五年了。”

“他儿子丹尼尔-利维呢?”

“那个人很古怪。在越南是个战斗英雄,后来他举家搬到以色列。加入以色列军队,参加了‘赎罪日战争’。当然,几年前他家发生了一起大悲剧。”

“是什么?”

“丹尼尔-利维的母亲和已经出嫁的姐姐度假去以色列看望他,在耶路撒冷的一起公共汽车站爆炸事件中两人都死于非命。老利维从此一踞不振,最后抑郁而死。”

杰克-卡扎勒特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丹尼尔-利维后来怎么了?”

“继承了大约一亿美元、伦敦伊顿广场的一拣房子和科学岛上的一座城堡。我最后听说他当上了以色列空降部队的上校,不过他辞职了,因为发生了一起丑闻,好像是残害阿拉伯俘虏什么的。”

“你说了科孚岛上的一座城堡?”

“是呀,几年前当他父亲拥有它的时候,我还去过一次。当时我和妻子在一艘游艇上,而科罕岛是其中的一个中途停靠站。那是在岛的西北海岸上的一个奇怪的地方,取名叫柯尼希城堡。显而易见它原先归一位德国男爵所有,克劳茨家族一直偏爱这个科学岛。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菲力普王子就出生在那里。”他停顿了一会儿。“我所说的有什么有用的吗?”

“有用。阿奇,这是你这一辈子中为我干的最重要的一件事。将来总有一天你会知道为什么的,但是现在不能告诉任何人。”

“总统先生,我向你保证。”

当特迪走进椭圆形办公室时,总统正站在窗前。他转过身来,只见他浑身精神焕发。“什么也别说,特迪,听就是了。”

他说完之后,特迪说:“什么都吻合了。犹大告诉过迪龙他有亲人被害。我是说,这一切都他妈地吻合了。”

“如此看来,所有的迹象都表明她和总督察伯恩斯坦就在这座柯尼希城堡里。在他们绑架了玛丽,在给她打昏迷针之前告诉她将要坐飞机航行,其实是个骗局。”

“那么现在我们怎么办,派海军还是借用英军的特种航空队?”

“没门,特迪。他一嗅到任何麻烦的迹象就会对她们下毒手。”卡扎勒特伸手拿起热线保密电话。“我们跟弗格森联系一下吧。”

事实上,在接到总统的电话前,弗格森刚刚结束了跟迪龙的通话,迪龙此时正在“湾流”号上飞回伦敦。他认真听完总统的话之后,发表了自己的见解。

“特迪是对的,一切都吻合,总统先生。我恐怕罗卡尔,就是德布里萨克家族的律师,也仿效伯格早早寻死了,不过死之前他也提到了科孚岛。”

“那么我们下一步怎么办?”

“在科学岛上我有关系网,因为几年来我们一直在向对岸的阿尔巴尼亚偷运物品,那还是个共产党国家,这您知道。我使用的人正适合这样的行动。迪龙和布莱克-约翰逊将乘“湾流”号飞机到达法雷机场。我将跟他们在那儿会合,向他们通报情况,然后我们将尽快飞往科罕岛。相信我,总统先生,我会跟您保持密切联系的。”

杰克-卡扎勒特关掉了热线保密电话,特迪说:“怎么样?”

总统又向他说了一遍。

弗格森坐在那里想了一阵,然后拨了一个科孚岛的号码。一个女人用希腊语回答了电话。

“喂,是谁啊?”

“弗格森准将,”他用英语说“是你吗,安娜?”

“是的,准将。接到您的电话真高兴。”

“我找你那个无用的流氓丈夫康斯坦丁。”

“今晚他不在,准将,他在干活。”

“我明白那是什么意思。他什么时候回来?”

“可能四个小时之后吧。”

“告诉他我会再打电话来,让他等着,安娜。是一大笔外快。”

他放下电话,走到食品柜前,倒了杯苏格兰威士忌,站在窗前品尝起来。“好了,你这个杂种,我们要来逮你了。”他说。

与此同时,康斯坦丁-阿莱科正把舵驾驶自己的渔船“克里特情人”号航行在科孚岛和阿尔巴尼亚之间,罗经座的灯光只照出了他的头。天下着小雨,海上映着微风。

阿莱科现年五十岁,曾任希腊海军少校,可是在比雷埃夫斯的一个酒吧里喝得醉醺醺的他为了一个女人竟对一位海军上校大打出手,从此结束了本来还很出色的前程。

于是,他退役回到科孚岛的一个叫做维塔利的小海港,将退役补偿金作为初付款额买下了“克里特情人”号。应该是渔船的“克里特情人”号引擎马力特足,能跑出二十五节。

在他的爱妻安娜的支持下,他充分利用自己在希腊海军里学到的有关阿尔巴尼亚海岸的渊博知识,干起了走私,什么东西值钱他就搞什么。香烟走私尤其是项赚钱的买卖,阿尔巴尼亚人对英国和美国牌子的香烟真是趋之若鹜,什么价钱都肯出。

当然,阿尔巴尼亚人可是诡计多端,心术不正,需要小心提防。正因为如此,他才带上了他的两个侄儿,迪米特里和亚尼,还有他妻子的表弟,老斯塔夫罗斯。现在正是斯塔夫罗斯给他端来了咖啡。雨打在驾驶室的窗子上,顺着玻璃流下来。

“我对今天的事很担心。那个阿尔巴尼亚杂种博洛,我对他一点都不相信。我是说,上一次他不是想骗取我们那一船苏格兰威士忌吗?”

“已经考虑到了,相信我,你这个忧心仲仲的老家伙。我知道怎么去对付像博洛这样的混蛋。”康斯坦丁喝了咖啡“好极了。来,替我把一会儿舵。我想去跟小伙子们说几句话。”

斯塔夫罗斯接过方向盘,阿莱科穿过甲板,经过低垂的渔网和几篮子鱼,走下升降口扶梯。在主舱里,迪米特里和亚尼正在穿潜水衣,桌上摆着两支乌齐冲锋枪。

“嘿,叔叔,”亚尼说“你觉得那些阿尔巴尼亚傻瓜会试图搞我们吗?”

“他们当然会了,傻瓜,”迪米特里说“不然的话我们何必这么兴师动众呢?”

“这一船万宝路香烟博洛得付我五千美元,”阿莱科说“我完全有理由认为他想白拿这批货。所以——你们明白该怎么做。你们用不着坦克,只需要在恰当的时候跳人水中,游到他的船的另一边。当然,别忘了这个。”

他拿起一支乌齐冲锋枪。迪米特里说:“我们能干到什么程度?”

“如果他们想开枪杀你们,你们就开枪杀他们。”

他离开他们,回到甲板。他走进驾驶室后,点了两支香烟,递给斯塔夫罗斯一支。

“今晚天气干这事正合适。”

“最好是这样,”斯塔夫罗斯对他说“因为我没弄错的话,他们现在就在那里。”

那条船几乎一模一样,也是把网从桅杆上一直垂到甲板室。后甲板上有两人在干活,好像是在清理捕上来的鱼。挂在驾驶室一角的一盏灯发出昏暗的灯光照着他们。掌舵开船的人阿莱科以前没见过,博洛就站在那个人边上,抽着烟。博洛四十五岁,身材高大,双肩在他穿着的双排扣厚呢短夹克里显得鼓鼓囊囊的。鸭舌帽下面的那张脸一看就知道他是个鲁莽冲动、极不可靠的人。他走出驾驶室,来到甲板上。

“嘿,我的好朋友康斯坦丁。这一次你给我带来什么了?”

“是你要的货,万宝路香烟。你得付我五千美元,当然,跟往常一样,你会很不情愿的。”

“瞧你说的,康斯坦丁,我是你的朋友。”说着博洛从口袋里掏出一留用橡皮筋捆着的钞票。“拿去,你自己点点吧。一分钱不少。”他将钱扔了过去。“我的香烟呢?”

“就在网的下面。斯塔夫罗斯,拿给他们看看。”

阿莱科迅速点钱的时候,斯塔夫罗斯挪开网,露出了几个薄纸板箱。博洛的两个帮手和他一起将它们搬过船去。搬完后,他们又越过栏杆回到自己的船上。

阿莱科抬起头说:“没错,一分钱不少。让人简直不敢相信。”

“是的,所以我要把它拿回来。”

博洛伸手从驾驶室里摸出一把二战时期的冲锋枪,是意大利游击队尤其偏爱的德国造施迈瑟式冲锋枪。他的两个帮手也掏出左轮手枪。

“我该想到的,”阿莱科说“本性难移呀。”

“恐怕是这么回事。现在把钱扔回来,不然的话,我会把你们全杀了,把船也沉掉。”

“噢,我想这不太可能。”

此刻,穿着橡皮潜水衣就像披着蒙头斗篷的迪米特里和亚尼正在阿尔巴尼亚船的另一侧栏杆下往上爬。他们突然站起身来,手握乌兹冲锋枪,气势汹汹,令人生畏。

亚尼说:“晚上好,博洛船长。”

博洛警觉地转过身来,可是亚尼已经开火了,一阵短促的连发击中了博洛的右臂,将施迈瑟冲锋枪从他手中击落。迪米特里也已经瞄准了目标,一个点射就击中了其中一个帮手的腿,只见他跪倒在地。另一个帮手扔掉枪,举起了双手。

“太精彩了,”阿莱科说“小伙子们,回到自己的船上来,解缆开船。”

当两条船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大时,博洛站在那里按着鲜血浸透的袖子,脸痛苦地扭曲了。他破口大骂:“见你的鬼,康斯坦丁。”

“你不过是个新手,”阿莱科挥着手说“我看在相当长一段时间里我们不会见面了。”

小伙子们下到舱里去换衣服,斯塔夫罗斯冲咖啡去了,阿莱科把着方向盘。斯塔夫罗斯回来后,将一壶咖啡放在海图桌上,问:“有一件事我不明白。我们为什么不拿回香烟呢?”

“协议总是协议呀,”阿莱科咧嘴笑笑说“不过我刚呼叫了今晚在海峡巡逻的炮舰,舰长是基特罗斯,曾在我手下干过。我把他们的位置告诉了他,要是没有确凿的证据可就不好办了。”

“那些香烟就是证据了?”

“对极了。”

“亏你想得出来,你这个杂种。”

“那算什么。好了,让我们开回维塔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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