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粗略一扫,棘手之人也只有云尘一人,云尘会剑芒,也是大出乎他的意料,原本他找来萧柔,让萧柔和云尘打,自己对付阳逸等人是全然不费事的,然而若是再赶回去叫萧柔,恐怕杨宗政大军已到了大宋境内,介时再也不好下杀手了。左右思来,便想硬拼一下,看看能不能借机杀了杨宗政。
到了中午时分,杨宗政摆手让众人歇息吃干粮,倒是让萧枫又了机会,杨延昭坐了下来,擦了擦汗,叹道:“快春节了,这个时候发生战事,真是无奈啊。”云尘看了看众士兵,脸色均是有些思家,道:“你们常年在边塞,一年到头也少回家。”杨宗政道:“咱们这些当兵为国买命的便是如此,但想到百姓日子过得安宁和谐,家人平安无事,我们的辛苦也就值得了。”
“哈哈哈!说得好!”阳逸等人脸色一变,回天一看,萧枫却从天扑了过来,他这招声东击西,可谓精妙至极!唯一云尘知晓,一掌打了过去。萧枫接着下坠之势,倒是不怕,何况他本身内力便甚为深厚,虽然不及陈佩之黑白子,但相对云尘,却还要深厚些。
两人双掌相对,云尘身子一顿,萧枫择空而起,一脚猛踢一旁的杨宗政,杨宗政多年征战,自然有武在身,但对这些江湖高手来说,却如同花拳绣腿。这脚踢来看似简单,但其中精妙,却是唯有高手方知。云尘知道萧枫并非凡人,不敢托大,弹指一出剑芒,划向萧枫左腿。
萧枫剑芒自然见识过,但如此以手出剑的,却还是头一回见,不由得又惊又喜。剑芒未到,一股寒意已从腿上传来,萧枫暗道:“不愧是剑芒!看他的剑芒,恐怕还要比萧君候的精纯!”当下撤了开去,身子一闪,瞬身过了云尘,一掌拿住杨宗政。
云尘暗吃一惊,喝道:“看招!”但见上下分飞,身旁犹如围绕了一道寒光,瞬间削向萧枫。萧枫虽可杀了杨宗政,但自身难免被剑芒所伤,萧枫嘿的一声,将杨宗政一送,杨宗政堂堂七尺男子,在他手中犹如小兔,被他这一摔毫无反抗之力。幸得阳逸急忙一接,才免得头破血流之灾。
萧枫心道:“先解决了你再说!”当下使出自己最拿手的武功,但见他左手一圈一划,急速的绕过云尘剑芒,抓中云尘的手腕,剑芒霎时消失无踪。却是手臂筋脉被抓,无法运转真气催出剑芒。云尘似也不着急,左手剑芒砍下,萧枫依样葫芦,奇怪的是,他如此抓来,无论云尘如何变招,还是被抓个正着。
云尘双手被抓,但仍是面不改色。萧枫道:“你的胆子大还是神经粗?”他内力深过云尘,明眼人一看便知,云尘双手经脉落入萧枫手中,转手一扭,但可将手臂扭折。云尘性命已在对方手中,兀自泰然自若,边连萧枫也不禁有些佩服。
云尘轻笑一声,不去答话,反是问道:“你这武功可是叫做乾坤转手?”萧枫微微一愣,道:“你是怎么知道的?”这是他师门的传承绝技,那老人说旁人决计不知。听云尘说来,不禁一愣一惊,蓦地问道:“难道,你也会这门武功?”也唯有如此,云尘才能如此镇定。
云尘摇头笑道:“会这门的话就不会让你抓住了。”萧枫点了点头,脸色微微一沉,看向云尘,手中的力道却不禁加重几层,只要云尘稍有动弹,立即催断他的筋脉。云尘晃了晃头道:“你这门武功虽然精妙,但却有一处缺陷。”萧枫道:“哦?说来听听。”猛然一喝:“你们若敢再近一步!我立即杀了他!”
他眼观八路,虽与云尘交谈,但却立即看出阳逸等人悄然靠近,欲要救出云尘。阳逸等人见云尘落入他的手中,果然不敢再靠近,但却隐隐将其围住。云尘道:“你这门武功招式确实很精妙,第一次交手恐怕没有人能躲开。”萧枫冷冷道:“第一次已足以!”话中之意,自然是第一次抓中便能要了云尘的命,无需第二次。
云尘笑道:“你这门武功的运力诀窍与众不同,每一种武功都有其独特的力道敲门,但大同殊异,终究是一通百通,然而你这门武功却是全然不同,只因为了将乾坤转手练得快如闪电,因此这出手力道不能随意而施,即便是抓住了我,也无法随意运转力道,不过你内力深厚,想要催断我的经脉也不是不能的。”
萧枫道:“既然如此,你还能做些什么?”云尘微微一笑,蓦地衣袖一撇,萧枫只觉手腕一空,云尘已将手抽了开去,嗤嗤两声,两道寒芒从云尘衣裳上破衣而出,疾刺向萧枫。萧枫大吃一惊,急退而出,但却还是慢了一些,双肩已被剑芒划伤,饶是他躲避神速,不然这两条手臂便要被卸了下来。
萧枫只感一股寒意急入体内,急忙点了双肩穴道,但血还是丝丝流下。萧枫深吸一口气,道:“你是如何得知这化解之道?”云尘笑道:“这金蝉脱壳是一位前辈教我的。”萧枫目光一转,道:“是黑白子?”云尘道:“你倒是聪明得紧,黑白子前辈和你交过手,得悉你的武功,因此才想出了这招破解。”
萧枫道:“我道黑白子为何还活着,原来是被你救了!”云尘道:“那日见你们越打越远,我便借口离开,绕道到了山崖,见你们设计想杀害黑白子前辈,便顺手将他给救了,这招金蝉脱壳,也是他当时领悟出来,顺手教我的。”萧枫叹道:“没想到我如此紧密的计谋,终究是棋差一筹。”
云尘道:“要怪便去怪耶律隆恩罢,他没看得住我,坏了你精心谋划的计谋。”萧枫冷冷一哼,忽地身子一闪,转身越过数人,跳上了树梢,几个纵落,便没了身影。阳逸等人纵然有心阻拦,却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杨宗政走过来,问道:“云公子,你有没有事?”
云尘笑道:“你该问的是萧枫才是。”杨宗政哈哈一笑,道:“如此我便放心了!”语气一顿,道:“既然已被他们发现,便耽误不得!即可启程,务必在天黑之前回到大宋!”
云剑等人苦等一日,保州终于是又起了战事,一名探子匆匆来报,喜道:“将军!好消息!辽军想趁夜突破,却被赶来的援军当头一棒,到现在双方还在交手,正打得如火朝天!”杨延昭点了点头,道:“即可起兵,护送郡主回国!”当下整顿好了阵型,先派精锐部队开头阵,继而是明教,将郡主保护在中间,而宋兵则在最外围,如此一来,只要不被敌军包围,郡主的断然无恙的。
同行数位高手,只有云剑被安排在赵婷身旁,陈佩之李幕颜几人随在杨延昭左右。云剑同赵婷坐在马车之上,颠簸如大浪之中的小舟。前后各坐着向朝南和秋震候两人。赵婷看云剑一脸苦闷,不由得嗔道:“同本郡主一起便那么闷气么?”
云剑吓了一跳,道:“郡主误会了,我,我是恨自己无能,不能为大家出一份力。”说着看了看双脚,他不比陈佩之,有诗若雪的血,虽然有洛不凡的药物相调养,恢复也算甚快,但这伤势如此之重,也断然不是一日两日便可痊愈的了。
赵婷道:“你好好休息,别乱来便是对他们莫大的帮助了。”云剑笑道:“说得我好像无能的包袱一般。”赵婷脸色微红,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想让你好好休息。”云剑点头道:“我明白了,多谢赵姑娘好意。”赵婷低声道:“你,你能不能叫我一声婷妹?”
云剑一愣,张婷婷逝世以来,婷妹二字非但没有忘怀淡忘,反而更加深刻,纵然口中心里已不知喊不知几千几万遍,但想的终究是张婷婷,而非赵婷,人非心中佳人,叫出来总是有种口是心非,表里不同之感。但见赵婷脸面期盼之色,楚楚可怜,实在忍不下心拒绝于口。
云剑迟疑片刻,咬了咬牙,点了点头,赵婷脸色一喜,正盼着云剑开口,云剑深吸一口气,道:“婷,婷。”蓦地一阵震响,马车一顿乱摇。赵婷啊的一叫,扑倒在云剑怀里。云剑顺势搂住她,正要抬头出去看,却见秋震候撞了进来,脸色顿时一黑,喝道:“你干嘛?”
云剑急忙举起双手,道:“郡主摔倒了,我,我只是扶她一下。”赵婷狠狠瞪了秋震候一眼,没好气的问道:“怎么了!”秋震候才急忙惊道:“郡主,辽军来偷袭了!”云剑道:“这不对啊,耶律隆恩现在应该没有力气来对付咱们。”秋震候道:“我也不知道!郡主,总之小心就是!”云剑探头看了看窗外,只见周围烟尘顿起,浓烟滚滚。
朱宇天纵马过来,道:“云公子,你放心,我们会保护好你们的。”云剑道:“朱大哥,你知道怎么一回事么?”朱宇天道:“咱们快要进入了辽宋交战之所,便在前方不远,来的辽兵可能是后围部队,但阵势着实浩大,恐怕不易闯过!”云剑点了点头。
杨延昭看着从后方奔涌而来的辽军,每一匹马上都绑着一捆稻草,烧着浓烟,隐隐将大军包围在其内。杨延昭皱眉道:“辽狗安的是什么心!”李幕颜道:“这恐怕不像是耶律隆恩的军队,这些辽兵是从后面来的,除非是耶律隆恩暗中设伏,但他有这兵力,却为何不尽攻下保州。何况前面辽军战事不佳。”
杨延昭眉头深皱,道:“恐怕是耶律隆信的!”李幕颜道:“如此一来,咱们岂非被夹在中间,如果城内的宋兵被耶律隆恩打退,那咱们恐怕便完蛋了。”杨延昭点了点头,道:“全力前进,勿保突围!”蓦地一条箭从浓浓烟尘之中破穿而来!这箭来势急凶!李幕颜心中也是一惊,掌缘一切,那箭转了偏头,直如地上。惊得坐下之骑仰足而立。
李幕颜回头看去,只见一辆马车已隐如浓烟之中,依稀见得上面站着一人。李幕颜眉头皱了一皱,对陈佩之道:“陈公子,你们保护杨将军的安危,我去看看,郡主被明教护得紧,想必他们是冲着将军而来。”陈佩之道:“你放心吧,他若敢再出现,我要他有来无回。”
浓烟越来越多,众人都凝注了呼吸,忽地一声破空之响,如在人们心中响起一般,一条比寻常大许多的箭穿颇浓浓的烟雾,朝赵婷所乘的马车射来,龙行客手腕凌空一扭,那箭偏了准头,射如了浓烟,听得一人惨叫一声,却不知是辽军还是宋军。
随在这箭之后,乃是一阵密集的箭雨,全部都集中射向赵婷坐的马车。秋震候和向朝南两人大惊,齐齐惊呼道:“保护好郡主!”这箭雨显然是事先安排,精心策划,赵婷马车虽有明教人护航,但攻其一处,却也不是施个阵法便能救得了的。
明教等人虽是训练有素,但终究是江湖之人,几曾遇到如此凶险场景?被这顿箭射得纷纷乱了套,各求自保。马中了几箭,也是不听使唤,竟然渐渐偏离了中心。龙行客眉头一皱,纵马过去,忽然从烟雾之中冲出一队人马,手持大刀,拖拽着烧着浓烟的稻草四处乱窜。
龙行客等人被这么一阻,已然追不到马车。秋震候喝道:“畜生!快!给我停下!”他是外家高手,力气甚大,几拽下来,那马终于停下,正歇口气,耳边忽然传来一声穿透木板的响动,秋震候和向朝南两人的心猛然一紧,回头望去,就见到一只粗壮的箭射在马车车窗上,只露出了一箭羽出来,而白净的车窗上,则是溅满了鲜红的血!
秋震候两人愣了愣看了看,才失色叫道:“郡主!”陈佩之拍马过来,喊道:“大哥!大哥!”途中迎来几个阻挠之人,均被万劫神剑无情射杀!秋震候颤抖着缓缓解开帘幕,就看见一个少女躺在血泊之中!秋震候晃了晃脑袋,定睛一看,却不是赵婷是谁?
秋震候只觉霎时之间脑子一片空白,手脚冰凉,竟不知所措。忽然,血泊中的赵婷扭动了一下身子,头微微晃了一晃,秋震候喜道:“郡主!郡主!你没事吧!”正要去扶,身旁却忽然撞来一人,秋震候下意识回力顶去,却被一股大力硬是移开,秋震候大怒,定睛一看,才知是陈佩之。
陈佩之抚开门帘,便见云剑身子挡在赵婷面前,双手撑着马车,一条箭从胸穿过,来到赵婷面前戛然而止。陈佩之瞳孔一缩,惊呼道:“大哥!”他这声唤来如雷乍响,便连战场中的人也都是闻声一动。赵婷眉头跳了跳,被陈佩之的嘶喊惊醒了过来,刚刚睁开眼,便见头一个偌大的箭头直指自己。
赵婷先是一惊,随后看清一张苍白无色的脸,虽然睁着眼睛,但目中已无了神采,嘴角挂着一丝微笑,似乎颇为欣慰。赵婷哭喊道:“云剑!”伸手便要拔箭,陈佩之吼道:“住手!”赵婷吓得手一缩,望了过来,陈佩之探了进去,点了云剑几个穴道,云剑眼睛方才缓缓闭起。
只因他瞧出这箭虽然穿了云剑的身子,索性没中心脏,而这箭若是当场拔出,定然血流不止,介时云剑恐怕立即乌呼哀哉。秋震候皱眉道:“郡主,你有没有事?”赵婷恍若无神的摇了摇头,自也吓得不轻,陈佩之见他看云剑伤势如此之重,却一心只顾赵婷,不由得心下大怒,狠狠瞪了他一眼。
秋震候见他眼中杀气凛然,心中竟然吓得一惊。陈佩之回头一看,只见四处浓烟滚滚,烟雾之中既有宋兵,亦有辽兵,混乱至极,实已分不清所在。云剑虽暂时不会毙命,但不过多刻,若无及时抢救,恐怕便是华佗在世,也是无力回救。陈佩之不敢耽搁,一手抄起云剑。一手射出一剑,将一名辽兵射倒在地,扛着云剑纵身跃上了马。
“驾!”陈佩之狠拍了一下马,那马吃痛,呼啸着奔开,一阵浓烟顿起,倒是将两人掩盖住了,如此出了两军交战之地,往保州城疾奔而去。不过多时,便可见前方火烟渐近,已然快到了保州城下。交手的士兵乍见一人肩上扛着一个后背插着箭的人,骑着一匹后背浓烟滚滚的马冲来。
辽军不认得,耶律隆恩却认得,指喝道:“围住他们!”十来个辽军闻言围了过去。陈佩之双指气剑一扫,顿时射倒数人。耶律隆恩喝道:“放箭!”那边宋兵也认出陈佩之来,宋军这边有丐帮几百来人,大都认得陈佩之和云剑这两个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