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承安狡辩说:“你这不是爱,你只是把他当做父亲了。”
韶清摇了摇头:“沈承安,你说你喜欢我是因为我夸赞过你的眼睛,但你能分清对我的爱是感激、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说的刺激新鲜感吗?”
沈承安喉咙发干,说不出话来。
他们彼此沉默了一会儿。
“除了上帝,忘记一切。”韶清在胸前画了一只十字架,是开玩笑的语气,可他的眼里没有笑意,“你千万不要和我一样发疯。”
这是他们说过的最后一句话。
也是韶清日记中最后的绝笔。
——“除了上帝,忘记一切。”
韶清忘不了,当他发现自己对盛霜序的幻想破灭后,他决定带着他心中破碎的石头,奔赴死亡。
他的爱偏执而病态,从未获得任何人重视、关注的他,想用自己的死,为盛霜序刻下一道刻骨的伤痕,这是韶清一生中最后的挣扎。
他失败了。沈承安很清楚,时间一久,他的死成了无数人茶余饭后的谈资,成了盛霜序写过无数板书的粉笔末,风一吹,就散了。
盛霜序痛苦地捂住脸颊。
沈承安说得很隐晦,他在有意避开韶清对盛霜序的情感描述,这依旧刺激到了盛霜序。
盛霜序说:“我……我那个时候确实接受不了,我也不想他变成那副模样。”
盛霜序竭力叫自己活得像个正常人,隐晦的、无法去除的烙印却接连印在自己的妹妹和学生身上,乃至以后都将伴随他一生。
沈承安沉默了一会儿,猛地钳住盛霜序的下巴,逼迫他仰起头与自己对视。
盛霜序红了眼眶,他没戴眼镜,度数也很深,眼睛对不上焦,便水汪汪地将视线投在沈承安模糊的脸上。
沈承安静静看着盛霜序。
他的老师很瘦,脸上的肉却很软,小巧的下巴卡在沈承安的虎口,就像只温顺的绵羊,被沈承安揪了毛发也忍着不作声,只轻轻地哭,软绵绵地依附在他怀里。
沈承安很少和盛霜序说这么多话,也许是酒精的作用,他要说很多平时不愿说的话。
沈承安说:“老师,你总做些自以为对我们好的事情,你根本不了解你的学生。”
“我是如此的信任你,你却一而再,再而三的背弃了自己的诺言,我祈求你不要告诉任何人,你还是给我妈妈打了电话。”
“因为你的那通‘好心’的电话,我被丢去治疗中心一年多,我妈妈把班里合照里韶清的头像剪下来,送给我的医师,说他是我的淫乱对象——想逼我去爱上女人。”
沈承安没有细说,他不想细说,也羞于去说,仿佛因此会暴露自己的软肋,他们用各种手法摧毁沈承安心目中的韶清,一遍又一遍地叫他承受生理与心理的双重折磨与摧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