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人数量不少,且个顶个是玄术高手。
她以为他会被逼到绝境,想想那样清冷的一张脸上露出怯生生的模样,她的心就痒痒。
然而她坏心眼的脑补没能在现实中上演。
那男人随便划拉几下,贼人就全趴下了。
那时她才知道,这个人能将生意做得这么大不光是靠头脑和资源。
他的强大,足以震慑整个世间的不怀好意。
贼人推搡着下山跑了。
她尴尬地摸着鼻子冲他傻笑。
那男人甩甩袍袖赶她走,看样子比被那几个贼人扰了清梦更生气。
她搔着后脑勺,稀里糊涂回到山脚草屋。
往后的日子里,她不止一次见他动手。
他若急眼,那是真能把天捅出个窟窿。
画面仓促急转,那化作垃圾堆的青山之下钻出来个乱蓬蓬的脑袋。
他的怀里抱着个骨瘦如柴的人。
秦悠看不清楚也能从身形上判断出他视如珍宝般紧抱着的是曾经的她剥皮抽骨制成的人形。
抱着那么轻的一个人,他的每一步却都走得异常艰难,就好像他也被剥掉了内核,就只剩下一副行尸走肉般虚弱瘦削的皮囊。
彼时山下的草棚成了个破烂木板房。
一队形容憔悴的中年夫妻见到那人,深深鞠了一躬。
秦悠听不到他对他们说了什么,但从那对夫妻的神情来看,他们对来人并不陌生。
激动中带着几分敬重的感激。
如同古时老兵回乡数十年后再见曾经带领自己上阵杀敌的将军那般。
木板房里躺着个小姑娘,稚嫩的小脸上满是灰败的将死之气。
那人摆手让跪地磕头的夫妻起身站到一旁。
他将抱出来的人形放到小姑娘身侧,五指轻轻在小姑娘眉心一抓。
小姑娘的身躯化为齑粉,星星点点融进那了无生气的虚弱魂魄中。
虚弱到随时要散开的魂魄亮起了一点生命之光。
那人将魂魄塞进皮包骨的人形里。
小姑娘依旧虚弱,精神却比先前好了许多。
在那对夫妻感恩的注视下,那男人跌跌撞撞地走了,没有回头多看一眼。
那张被他印刻进灵魂里的脸不再是她,也就不值得他丝毫的留恋了。
秦悠的视角并没有跟随那人离开,而是重新飘回到垃圾山上。
这次她十分清晰地感受到了属于她那份魂气的召唤。
以及环绕在魂气之外,谁都别想沾边的凌厉护卫。
他,把自己强大的内核抽离出来了?
秦悠的心扑通扑通狂跳起来。
剥离魂气的痛苦她体验过。
但比之剥离自己的灵力又要逊色三分。
尤其那人并不是寻常的修士,灵力是他与生俱来的一部分。
剥离灵力不仅会痛不欲生,还要承担很多难以想象的风险。
比如,曾经得罪过的人的报复。
再比如老天爷没完没了的雷劈。
稍有差池,灰飞烟灭。
秦悠心上的钝痛蔓延至全身,脑海中一遍又一遍闪过她剥离魂气时树后那道一闪而过的身影。
是不是从那时起,他就想用同样的方式来陪她?
是不是从她决心回去应这最后一劫起,她就已经成了他的劫难?
“你,怎么这么傻呢。”
秦悠轻声呢喃。
“傻子就爱跟傻子玩,咱俩都是傻子,所以咱俩才能玩到一起。”
饱含笑意的低沉嗓音响在耳畔。
秦悠眼皮狂跳,猛地睁开了眼。
尤浩戈那张俊脸就在眼前。
秦悠抬起重若千斤的手摸向他的脸。
他主动把脸递过来。
然后就被秦悠好一顿爆揉:“你爱当傻子别带上我!”
尤浩戈笑着求饶,言语里没有半点真诚。
秦悠像个断电的机器人,吼完又平摊在床上。
这时她才发现自己躺在垃圾山的家里。
她脑筋脑汁也想不起来怎么回来的。
尤浩戈说:“驱魔系的增援到了,咱两个拖油瓶就回来了呗。”
秦悠:“魔物抓住了?”
尤浩戈:“跑了。”
秦悠的心又是狠狠一忽悠。
尤浩戈报复似的在她苍白的脸上刮出个红印:“正如咱俩所料,魔物在墓园附近藏了自己的魔气,藏了好几处呢。”
秦悠等了半天也没等来下文,只得催他快点说。
尤浩戈:“它要是不藏就真跑了,它这一藏反倒是给自己埋了个雷。”
魔物从墓园里逃出来时,驱魔系几位老师包括王旗都在忙着对付魔冢外溢的魔气和小魔物——受大魔物感召,魔冢里的残余势力冲破了王旗布的封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