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怨丝棉被里那种接了死人最后一口气的复生怨丝不同,这就只是普通逝者的怨积蓄太多形成的普通怨丝,虽然大量聚集到活人身上也能要命,但它们并没有那么重的杀性,更没多少力量,只能在夜半时分阴气最重的时辰出来活动一会儿。
秦悠烧掉那坨怨丝在他俩这半宿的折腾中消耗掉了全部怨念,子时一过,烟消云散。
不烧也不会再作祟了。
秦悠:“医院里还有吗?”
尤浩戈:“肯定还有,只是数量大概不能成气候了。”
很快医院旧址就要新建,老旧的管道扒开在阳光下一晒,残余那点怨丝也就散了。
话虽这么说,秦悠洗澡时还是忍不住紧盯莲蓬头,生怕细密的水线突然变成头发样的怨丝。
若是怨丝如水这样滑遍全身……
秦悠狠狠打个寒颤,画面太恶心,她得再来个冰淇淋压压惊。
转过天来,秦悠和尤浩戈连送“孩子”去剧组这活都不做了。
来接小宝的导演助理没少骂骂咧咧。
小宝骂得比助理还起劲,他攒了两天的冰淇淋,今早起来都没有了!
助理以为小宝是被不靠谱爹妈轻视才如此低落,赶紧去路边小店买零食哄孩子。
小宝捧着超大桶的冰淇淋,嘴角微微上挑,眼里却满是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成熟与落寞:“我只是个意外,他俩才是真爱。”
与此同时,“真爱父母”正在医院新址任劳任怨搬尸体。
小破车能自己运尸,可搬尸它不行。
殡仪馆的搬尸工每天工作排满,没人上这来干没红包赚的体力活。
于是这活儿只能由小破车的所有者来做。
秦悠将这位两百多斤的逝者挪进棺材斗,眼前全是小星星。
她擦擦脸上全泉涌似的热汗,坐在台阶上喘成了狗。
尤浩戈跑去给她买冰棍。
秦悠连吃两根才瞧见尤老师气定神闲,别说出汗,呼吸频率都没变过。
秦悠大受打击:“你变了,说好一起当菜狗,你却偷偷升了级。”
尤浩戈摸摸她长长不少、十分不利越来越热天气的炸毛:“都说了我先教你御剑,学会了再教别的。”
秦悠秒变冷漠脸,拍开他摸宠物似的爪子:“我是菜狗我有狂犬病,离我远点。”
尤浩戈语重心长:“狂犬病是病,得治。”
秦悠:“你能治啊?”
尤浩戈:“能啊。”
他掏出一把刀:“我会帮你下辈子投个爱学习的好胎。”
秦悠:“……”
尤浩戈又掏出个苹果,小刀一晃,一圈薄薄的苹果皮漂亮落地。
他切一半给秦悠。
秦悠表示:“你有这样的刀工,不如咱俩改行去卖冰镇水果饮料吧。”
这俩人向来说干就干,这车逝者才拉走,医院门旁边的阴影里便撑起个潦草的水果饮料小摊。
生意那叫个火爆。
没有顾客的时候,秦悠坐在医院垃圾站里捡回来的塑料凳子上,给进进出出的人们相面。
一辆救护车闪烁车灯停在大门口,医护将病人从车上运下来。
那是个年逾古稀的老头,干瘦的脸上布满皱纹。
秦悠刚要低头,余光瞥见那老头的脸由外向内凹陷下去。
秦悠一个激灵定睛细看,老人已经被推进医院抢救了。
她问尤浩戈看没看到。
正在发信息的尤浩戈:“看什么?”
秦悠想把刚才所见尽量描述得还原,她拿起个倒果汁的纸漏斗,舀一大勺新榨好的西瓜汁倒进去。
红红的液体打着旋儿流了出去。
秦悠指着外延:“这是他的脸颊,旋涡中心是面中,他的脸被吸了进去。”
来买饮料的人:“……”
秦悠再舀一勺西瓜汁,满满一大杯递给对方。
那人接杯的手在颤抖:“你们这是果汁吧?不是什么黑魔法诅咒套餐吧?”
尤浩戈抄起他的小刀:“你放心,我们灭口从来都是直接捅。”
那人丢下饮料钱撒腿就跑。
尤浩戈作变态状摸摸刀刃:“我们马上要接大生意了。”
秦悠满脑子老头那张被吸进去的脸,下意识以为尤浩戈说的是这事。
直到一群警察把他们围了,理由是有人举报他们从事危险活动。
秦悠:“……”
领队警员看看他俩看看手机上的瘟神照片:“你俩改行了?”
尤浩戈:“新摊开张第一天,你们来都来了,每人来一杯捧个场吧。”
被强买强卖了的警员们面面相觑。
难得跟传说中的瘟神碰面,没有急活儿的几个警员都没走。
尤浩戈:“是不是太好喝了,打算喝完这杯再来一杯?”
警员:“……其实我们是想看看有没有案子。”
尤浩戈:“你这话说的,我们又不是凶手,哪能到哪都有案子。”
警员:“你们不是凶手,可你们是瘟神啊。再凶残的凶犯遇见你俩都得甘拜下风。”
秦悠无言以对之余又想起了那老头。
她往漏斗里舀一勺果汁当作提醒尤浩戈的暗示。
警员以为这是强卖给他们的第二杯饮料,赶紧接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