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得好好的人谁会想死呢,于是这些人开始寻求续命之法。
善良点的求神拜佛,坏透心的请邪法强行续命。
由此而受害的人命,有一半要算在那学生头上。
如今他在算命馆实习,每天接触的客户不计其数。他上班时按规矩算些基础运势,能化解的劫难就提点一二;下班后私联客户,将他不方便在上班时提到的隐秘透露给对方。
尤浩戈颇为无奈:“他要是为了钱财这么干还好点,人为财死,老天不见得会跟他计较。他这纯属是想给自己立个神算的招牌,外加嘴贱。”
秦悠想到尤老师教的学生至今还在学最基础的掐手指头,莫不是怕学生们过早切入算命正题,会走上这样的不归路?
尤浩戈喃喃自语:“这事不好办呐,他的命数已经被他自己间接造下的孽给切断了。”
秦悠不解:“不是说命数是注定好的,不会后天更改么?”
尤浩戈:“没改,是切断了,准确地说是还有两道雷劫卡在他的命数上。”
普通人哪抵得过天雷连劈两道,再好的命被切为两半,当事人无法从前段过度到后段就只有死路一条。把人藏在地下室只是缓兵之计,暂且将那躲不掉的雷劫延后罢了。
若是将人置于地上,半月内必将再挨两道天雷。
秦悠想了想:“那就让他死。”
尤浩戈:“?”
再凶的雷劫那也是雷,避雷针必不可少。
科学发展至今,玄易早已引进避雷装置作玄学用途,学校里就有好几架特制的成品。
秦悠以“垃圾山没有避雷装置想借一个打样自制避过雷雨季”的借口,厚着脸皮向白校长借出来一个。
尤浩戈仍是蹙眉:“只靠避雷针恐怕不行,小秦同学还有其他想法吗?”
秦悠带他上垃圾山,挑了好几口或好或烂的棺材。
尤浩戈的眼睛亮了。
秦悠轻拍棺材板:“可行吗?”
尤浩戈激动地一拍:“可行!”
哗啦,破烂棺材碎了一地。
尤浩戈:“……”
秦悠的设想简单粗暴,既然雷劫不会惊扰死人,那她就挑几口死人用过的棺材,一层套一层做个壳子,上面安装避雷装置,让学生躺进去。
棺材不入土就还是会被雷劈,但几层棺材叠加的死人气能够削减一部分天雷威力。
避雷装置再缓冲一部分,说不定能从老天手里把这条人命抢回来。
这是个很冒险的法子。
于是尤浩戈铺开好几张纸推演学生命数由此而起的变化,一连两天未曾合眼。
秦悠从未见他算命这么费事过,可见跟老天抢人不光要有胆量和层出不穷的计谋,还要有足以逆天而为的技术。
第三天傍晚,尤浩戈终于放下了笔,长长嘘一口气。
他说:“每个生命体都有一份来自天地馈赠的生机,这是人与天争的资本。”
鸭子嘎嘎大叫着从门口风一样跑过去,快到屋内二人一转头就只瞄见个模糊的影子。
尤浩戈搔搔后脑勺:“我要说什么来着?算了不重要。他这条命九死一生,这一点生机是天地馈赠,亦是他给别人算命总有些能起到正向作用而积攒的功德。我可以掩住五死,棺材和避雷装置替他挡掉三死,余下一死一生,全看他的造化了。”
秦悠看尤老师的眼神愈发敬佩起来。
尤浩戈把几张用来挡死的命纸卷好,届时要把它们包在学生身上,替他去“死”。
鸭子又从门口大叫着奔过。
秦悠探出头来,它已经扑腾进河里了。
秦悠用牛车将所有能用上的东西都搬去算命馆。
谁家房门都通不过好几副棺材的叠加形态,所以棺材只能摆在算命馆大厅里,抓紧时间将学生从地下室搬出来塞进去。
参与搬动学生的人数越多越好,天雷最忌误伤,那么多人搬着学生是不能乱劈的。
王老师更是御剑悬在学生身子上面,用自己的命为学生增加一份保障。
棺材盖一层一层落下去,秦悠取出那套钉僵尸的钉子——卖给警局那枚也被临时借回来急用——按照死人入棺的正式流程将棺材钉死。
避雷装置是专门请来的专家亲自安上去的,所有人力能够做到极致的步骤力求万无一失。
一切准备就绪,人们将沉甸甸的棺材搬到街上。
所有人避进室内,等待老天的一锤定音。
尤浩戈往沙发上一躺,一秒入睡。
秦悠这几天也没少熬,困得眼皮直打架,她想撑住亲眼看看天雷什么样,却在雷声响起那一瞬沉沉睡去。
雷电仿若劈开了梦境,在秦悠眼前的黑暗中留下一道道挥之不去的亮闪,扭来扭去幻化成那抹总在梦中浮现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