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悠和尤浩戈回到垃圾山时,沈青杨还没回来,唐老师一个人盘腿坐在门卫堆里打坐。
秦悠忽然就明白了尤浩戈口中“有天赋够努力”的含义。
唐老师听见动静缓缓睁眼,额前一层薄汗,无惧早春傍晚的微寒。
秦悠看看时间,发信息问沈青杨怎么还没回来。
沈青杨那唱情歌时深情款款的低沉嗓音从远处传来,多了几分破锣的味道。
“你们,快,快来帮我一把,我,我要累累……”
秦悠还以为他怎么地了,跑过去一瞧,原来是累的。
她瞅瞅小三轮上叠罗汉似的老高建材垃圾:“哪来的?”
沈青杨往地上一躺,只剩喘气了。
跟随而来的唐老师一手捞起沈青杨一手推车,闲庭信步往回走。
秦悠咋舌。
尤浩戈习以为常。
沈青杨缓了十分钟才有劲坐起来。
平伸的大长腿弓起来,盖住脚踝的裤脚自动上移。
尤浩戈一挑眉梢:“你脚上的绳呢?”
沈青杨低头一瞅:“哎?我绳呢?好像没人摸过我脚啊。”
唐老师凑近看看,黑色袜子上依稀能瞧见一点烧灼的痕迹。
秦悠几个全都沉默了。
只有沈青杨在不停摸脚,念叨着“是不是蹬三轮半路弄丢了”。
尤浩戈不停掐算着什么,半晌,他紧张的神情放松下来,换上一副调侃的模样:“人傻钱多的好处就是傻人有傻福。”
沈青杨直觉是在说他,立马瞪眼:“说谁是傻子呢。”
尤浩戈附和:“是是是,傻子都不买四根手绳,还往脚上戴了俩。”
他捏着沈青杨的袖子把他摸过脚的手提溜到秦悠和唐老师跟前晃一圈,再嫌弃地丢开。
沈青杨两只手上的树皮绳都还在。
秦悠顺顺心口,唐老师也面带微笑。
沈青杨又不是真傻,顿时明白了怎么回事,连打好几个哆嗦才挺过这股后怕。
玄易今天推倒一道危墙重砌,砖啊用剩的水泥之类都被沈青杨拉了回来。
只是他忘了自己进行了一整天的体能训练,而装这么满的三轮车也没有空车那么好蹬。
他回来这么晚,是因为他骑不了多远就得停下来歇会儿。
大明星在校外要包头包脸戴口罩,这个月份倒也不算太惹眼,尤其他还蹬着一车灰扑扑的建材垃圾。
可脸上包那么多层,他上不来气;再一蹬三轮更要命,擦汗也极其不方便。无可奈何之下,大明星会在各种犄角旮旯站一脚,给自己透个气擦个汗。
尤浩戈打个响指:“肯定是有人认出你了。”
沈青杨身上没有阴邪侵染过的痕迹,否则唐老师扛他回来时早就发现了。
不是邪祟,那就只能是人了。
树皮绳不会对普通人起反应。
是那个人先对沈青杨动了手脚。
尤浩戈很肯定地告诉他:“偷气运的人看上你了,大明星。”
有的人看上去气运很旺,实则很糟糕,比如那位阿姨的儿子。
有的人即使看上去平平无奇,人们也能肯定这个人运气不错,比如出道以来事业一直顺风顺水的沈青杨。
偷光沈青杨的气运可能比偷几十几百个普通人都管用。
可他没料到沈青杨能戴四个树皮绳,抵住了他这次的偷窃。
得知自己气运完好,沈青杨往地上一躺,又要翻白眼了。
这次是唐老师把他硬拽起来,问他回程都接触过什么人。
偷气运必须近距离接触才行,肢体碰触必不可少。
沈青杨记性特好:“我路上买过两次水,等红灯时跟几个人撞过胳膊,推车过马路时扶了一把老奶奶。”
秦悠:“为什么要推车过马路?”
沈青杨一怔:“对啊,我为什么要推车过马路?”
唐老师神色一凛,掐诀向他脑门狠狠拍去,再在他眼睛上一抹。
沈青杨痛呼,捂着脸好一通哼哼。
“我想起来了,十字路口前面有个坡,我腿酸实在蹬不上去就下车推,有个好心的大爷帮我扶着另一边的车把跟我一块推。”
秦悠看向小三轮,两个大老爷们一起推,不小心互碰到手很正常。
唐老师微皱眉头,似是在回忆他气运转低前有没有跟类似的大爷打过交道。
秦悠问尤浩戈:“碰到手就能偷气运吗?”
尤浩戈:“本事到位的话,能。”
秦悠的心凉了半截:“那他随便上一辆人多的公交车,岂不是想偷多少偷多少?”
尤浩戈摊手:“不然你以为医院那小伙子是怎么中招的?他说不定最开始想偷的也不是那小伙,歪打正着能偷就顺手偷了,没想到反给自己带沟里去了。”
正因为小伙子的血光之灾转嫁到他身上,他才不得不偷更多的气运来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