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假人可以迷惑楼顶的鬼,挂上去好些天果然没再出事。
秦悠松一口气,谢过那人后与那人朝相反方向各走各路。
没走几步,她感觉不太对劲,刚刚那响亮的高跟鞋走路声呢?
秦悠脊背窜起一股凉气,猛转过头朝后望去。
小区空空,哪有人。
秦悠的呼吸不自觉加快,她左右看看,这条路两边没有单元门也没有可以躲人的死角。
她又下意识瞥向楼顶。
歪在楼边上的那个人影蓦地倒栽下来。
没有重物落地的巨响,没有人摔下来。
饶是把整个作战家底背在身上,秦悠仍是连打几个寒颤,一口气狂奔到大街上,站在明亮的街灯下面,她那颗快要跳出来的心才稍稍安定些。
秦悠回到家时已是夜半,“新房”一片狼藉,烟是散了,屋里也彻底入味了。
秦悠在床上躺半天才想起没洗脸,拖着疲惫的身躯去河边打水,回来时瞄了眼全身镜,浑身的汗毛又炸起来了。
她身上那件跟她的脸同款乌漆墨黑沾灰外套上有好几个手印,手掌有大有小,每个尺寸都不一样。
秦悠很确定从出门到回家从没有人推搡过她,沾一两个她或尤浩戈的手印有情可原,其他的都是哪来的?
前襟有,后背更多。
秦悠把外套丢在地上,头皮发麻。
第二天她去找了尤浩戈,在办公室门口蹲半天才等来这位眼圈青黑一脑袋乱毛的迟到分子。
两人对视,皆吓一跳。
尤浩戈:“诅咒也去找你了?”
秦悠:“你也被盖手印了?”
异口同声之后,二人同时沉默。
半晌。
秦悠:“诅咒又找你了?”
尤浩戈:“什么手印?”
又是一阵沉默。
食堂里,小小的桌上摆满了饭菜。
两位玄易知名饭桶却谁都没动筷子。
秦悠给尤浩戈看了那件衣服,又说了昨晚分别后的经历。
相比秦悠每次撞鬼都有新花样,尤浩戈遇诅咒那是老生常谈了。
还是刚出校门,还是猝不及防受到攻击。所幸他那一脸黑灰可能是阻碍到诅咒对他的身份识别了,尤浩戈及时掏出弹弓,吓退了诅咒。
秦悠:“诅咒没伤着你,你这造型是怎么弄的?”
尤浩戈:“诅咒在暗我在明,我哪敢开车,就御剑了呗。”
后面不用他说,秦悠也能脑补出许许多多的版本,比她撞鬼的花样更丰富。
秦悠问:“校方不能先把你的诅咒解了吗?”
尤浩戈:“带赵弘枪回来那天说给我解来着,我拒绝了。”
秦悠:“……”
尤浩戈:“我怕他们趁火打劫往死里收费。”
秦悠:“……”
尤浩戈:“反正他们找出刻字那人以后会追查他做过的所有坏事,诅咒自然会被清理掉。”
秦悠:“你就不怕夜长梦多,暗遭毒手么?”
尤浩戈:“诅咒对我的伤害都没御剑来得大,以我命硬的程度,诅咒和我谁怕谁真不好说。”
秦悠:“……”
尤浩戈对自己的事很随意,对秦悠那件满是手印的渗人衣服却很上心。
他翻来覆去看半天,推断这上面大部分手印来自于医院。医院每天“迎来送往”,到处都有不可见的游魂,昨天老王住院那么大动静,游魂们也会好奇围观,结果就跟他俩一样挤不进病房只能站墙边看热闹。
尤浩戈:“你身子骨弱阳气弱,游魂不会像避活人那样避你,不过……”
他指指后心上一个大大的手印:“这个不是游魂的。”
游魂的手印是大伙挨一块看戏的正常推挤,尤浩戈指的这个细看会发现有一点焦黑的痕迹。
“你不要小看衣服上的烟灰,你家烧火都用棺材板,灶台还嵌了几块坟砖,这几样遇火一烧可不是普通亡魂能受住的。”
凝眉静听的秦悠表情突然就裂了:“坟砖?”
尤浩戈不以为意:“对啊,就边上又脏又破那几块。”
秦悠:“你确定?”
尤浩戈:“确定啊,坟砖比普通红砖扎实,你没觉着那些砖很沉么?”
秦悠当然知道那些砖有多沉,那可是她一块一块搬到河边洗刷干净又搬回来砌上的,还以为是在垃圾堆里年头多了吸了潮气才那么沉,没想竟是坟砖。
一想到火炕有一半是坟砖砌的,秦悠就很绝望——她才告别棺材板床几天呐,又睡死人上头了!
更糟心的是她房后还有剩余坟砖,原打算补盖烟道的。
可要是真补好了,一烧火一冒烟不跟火葬场焚化炉有一拼了么。
秦悠双手抱头,心如死灰。
尤浩戈抖抖那件外套,给秦悠心上的火又添了把柴:“按手印这哥们标记你了,你这几天小心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