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些人能设身处地的为宋杨氏思考,也是因为宋杨氏刚表明了自己三代以内的直系亲属有官身,他那个夫家只是普通农人,这种情况是下嫁。
成年人是最喜欢把怜惜弱小挂在嘴边的,实际上又最喜欢在态度上把人分三六九等贫富贵贱。
当然,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宋杨氏说自己的弟弟是宗门弟子,又死于贼匪之手。按不虚剑宗的标准,宋杨氏十有八九是烈士家属。
不虚剑宗对烈士家属的礼遇无人不知,谁也不敢在这事儿上打马虎眼。
荀笙对一遍的杨不信说道:“安排两匹快马,把宋杨氏的夫家和邻居接来,我想亲自问话。”
杨不信受命后就去办事了,荀笙又对在场的百姓说道:“诸位,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我李夙夜不是什么清官,可事关百姓,李夙夜责无旁贷,今日我便断一断宋杨氏这一案。先前说推广民主制度,依我看不若今日便先实验一番。在场的人如有兴趣,可陪同一起。太阳快落山了,如果有兴趣留下的,不虚剑宗管饭。”
本来看热闹就是人的天性,加之能见荀笙一面不容易。更不消说,不虚剑宗还管饭。谁都知道,不虚剑宗在吃上一贯节省,自家弟子吃的东西百姓都不愿意碰。当然,有需要的外事接待场合除外。
可每次不虚剑宗拿给百姓吃的,从来不会差到哪里。坝上的民夫一个月吃的肉,都抵得上宗门弟子半年的消耗。
结合这几点,竟是没多少人离场。有几个离场的,也是受周围人之托,赶紧回家喊着亲戚朋友一起来蹭饭的。
一个多时辰过去,杨不信带着两匹马回来了。
虽然去的时候骑马去的,回来的时候杨不信却是施展轻功跑回来的,宋杨氏的夫家和邻居分别坐在马上。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杨不信作为不虚剑宗的大(da)长(zong)老(guan),素来节约的很,能用轻功解决的,一般不会浪费畜力。
宋杨氏的夫家宋晓颜,当确认杨不信不虚剑宗大长老身份的时候,哪还顾得上腿刚被自家婆娘攮了一锥子,几乎什么都没问,连滚带爬的上了杨不信带来的马。要不然,杨不信想把他带来,恐怕没那么简单。
宋杨氏的邻居一开始也下了一跳,随后杨不信表明了来意。跟着杨不信走的路上,宋杨氏邻居一直在思考要不要说实话。
毕竟杨不信这种大人物,没准儿过两天就把这点小事儿给忘了。自己的邻居宋晓颜,可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还要一起过几十年呢。
当然,这种想法在见到台上的荀笙之后,就被彻底打消了。
谁不知道不虚剑宗宗主李夙夜灾荒之中力挽狂澜,剑宗山门怒斩瘟君塑像还不遭报应的事儿,这种活神仙还不一眼把自己看到头?
自己在人家面前,绝对是有码好似无码。
荀笙刚一发问,宋杨氏邻居便滚珠炮一样全吐露了出来。这样荀笙有些哭笑不得,他本来准备了些话术,居然一点儿没用上。
荀笙又问道宋晓颜:“方才你邻居所说是否属实?你是否对你的妻子进行过家暴?”
家暴这个词也实属新鲜,但是本来见到荀笙质问有些心惊胆战的宋晓颜,顿时松了一口气:“启禀宗主,宋杨氏所言不虚。”
杨不信一直关注着宋晓颜的表情,见他如释重负的样子,虽然杨不信是个面瘫,但他也能知道对方的心理。
宋晓颜无非觉得,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宋杨氏嫁到自己家里,自己打骂那是天经地义的事,天皇老子也管不了。只要不出人命,谁能管得着?
察觉到对方这种心理,看对方那副理所应当的样子,令杨不信直欲作呕,恨不得上去给他来一脚算完。
不过看荀笙也只是收敛了表情,没有说什么,就静待荀笙的处理结果。
荀笙唤了个弟子过来,命他将自己起草的《婚姻法》初稿带了过来,然后翻阅了一下,对赵晓燕宣读道:“《婚姻法》即将颁布,虽然法不溯及既往是不虚剑宗立法的基本原则,但是汝妻宋杨氏跟你的关系已经破裂。婚姻关系不同于犯罪,犯罪是既成事实,你们的关系则是一种状态。等到婚姻法正式颁布的时候,依据你所供认的事实,以及你们现阶段夫妻感情的情况,我会同意宋杨氏的离婚申请。当然,申请夫妻关系调解,也是你们的权力。宋晓颜,你有什么意见想要发表么?”
宋晓颜听完荀笙说的,呆立在原地,只觉得有些梦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