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加利也望着办公室的门,心绪一时起伏。
有件事尤加利从来没有同赫斯塔讲过,其实从她们第一次真正交谈的时候开始,她就在赫斯塔身上觉察到了一些不寻常的东西。
一开始,她觉得这是一种自负,来自于某种未经世事的天真。
这个人就坐在那儿,大言不惭地,说些不着边际的话……每当赫斯塔的眼睛看向她,她总能在这道目光里看见一些诚恳又固执的真心。
而每当赫斯塔略带礼貌甚至有些拘束地征询着她的意见,她也能在这种客套和拘束里感受到那份被刻意掩藏起来的理所当然:
对,我就是希望所有的事都按我的想法走,有什么问题呢。
到后来,尤加利见到了俞雪琨,见识到了这个外援的种种手段,她开始意识到,赫斯塔的蛮勇背后并非只有一腔天真——毕竟俞雪琨亲口说过,她照顾赫斯塔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大概是从那个时候起,尤加利心里多了几分释然……
原来是这样,那就不奇怪了。
或许是赫斯塔有一个好爸爸,所以她永远有底气:因为永远有人在帮她托底,所以无论她如何造次,她都不必落在生活底的荆棘上,永无受困流血之虞。
“您不知道吗?”
“再等一等吧,”赫斯塔看向刚刚进房间的女孩儿,“等她出去。”
顺着十一的目光,尤加利也回过头,只见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儿抱着一叠文档朝这边走来。
女孩儿大约整理了两分钟,最后低头离开了。
可你又有什么呢,十一?
你凭什么觉得有些东西就该轮到自己,有些事,你说拒绝就可以拒绝?
这种底气……又是从哪儿来的。
随着白衣女孩儿的走近,尤加利发现她的眼眶和嘴角都一片青紫,手臂和小腿上也有明显的伤口,看起来实在楚楚可怜。
随着这一声应和,白衣女孩从里面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那您觉得这是什么呢?”
“我不确定是不是因为她的缘故,十一现在正在承受一场霸凌——您知道这段时间午间吃饭的时候没有人愿意和十一同桌的事吗?”
“哦,”赫斯塔的身体微微前倾了一些,“她要去哪里?”
邢日微拿起一旁的茶杯,低头喝茶。
女孩儿也朝赫斯塔的方向看了一眼,在一个礼貌的微笑之后,又再次低头整理文件。
这问题令尤加利一时茫然,也有些困惑。
尤加利这时才注意到十一的变化,“……你认识她?”
“我知道这件事。”赫斯塔回答,“当时也不止她一个人动了手。”
邢老师没有回答,仍陷在沉思之中。
“她就是这周被十一打碎了门牙的学生。”邢老师回答,“很懂事的一个孩子,下个月月中就要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