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说,“小笙会快快乐乐长大,长出很有趣的灵魂。”
闻笙摩挲着灵魂二字,竟觉得这两个字十分可怖。灵魂是什么东西?是体内缠绕的毒液枯藤,还是心底密密麻麻滋长的邪恶念头?
在同龄人挽着手臂缔结友谊时,闻笙觉得自己掉队了,一下子掉进了孤独与麻木。
她开始寻求新奇刺激的事情,最热衷于在母亲眼皮底下做不被允许的事情。
学习计算机,是为了将摄像头的影像置换为过期录像来逃避母亲监控;
结交年级里出名的混混,是为了探索她们生活里激情的来源;
接过一颗烟是想了解烟蒂与忧郁的关联,而蹦极,当然也是为了寻找与坠楼的相似性。
想象自己从楼上跌下去的样子,再想象母亲哭得撕心裂肺,那场面一定悲壮,可闻笙想起来就忍不住发笑。
只是真站到窗前,又于心不忍。她苦笑摇头说服自己,妈妈是爱我的,我也爱妈妈。
于是将就着活下去。
唯一的信念,是等待高考,等待成人。
直到迟绛这个家伙出现,闻笙渐渐发觉,自己这颗早已麻木的心灵竟然复苏,奇迹般有了知觉。
说起来,迟绛并没有惊天动地的大本领,她不做叛逆的事,也没有在外表上用花哨色彩或夸张发型表达个性。
她只是在玩,在求知,在享受生活。
学校是许多人的学校,学校是迟绛的游乐园。
她总是忙忙叨叨,在吃上格外认真,以至于闻笙觉得她上学的主要目的是课桌野餐。
迟绛家里请了会做饭的阿姨,厨艺了得,饭盒里永远装着色泽诱人的美食。
大课间跑操结束,众人饥肠辘辘,迟绛从书包里掏出酱鸭腿大快朵颐,啃得快活。
闻笙敛眉问她:“单吃这个,会不会腻?”
她晃晃脑袋,又变魔术似的从书包里拿出黄瓜:“不会呀,我还有黄瓜,你饿不饿,要不要吃?”
闻笙当然没有吃。她只是奇怪,迟绛的嘴巴怎么总是忙于吃。
迟绛对吃也有自己的研究。
午休时间,她按时掏出一保鲜盒的水果。青提分给闻笙,芒果留给自己。
原因是青提小巧玲珑,捏一颗放嘴里,吃起来优雅秀气,符合闻笙气质。
而迟绛更偏爱能把自己变狂野的热带水果,嗦着芒果核时,体验原始人的快乐。
闻笙哭笑不得,提醒迟绛擦擦嘴巴。迟绛不以为然,只用手背一抹,咧嘴笑道:“没关系,我得先吃开心,再去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