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前一天,我回了办公室,在桌上找到录音笔,带上耳机,准备整理一下录音记录,但接下来从耳机中传出的对话却令我目瞪口呆,一开始还有点迷惑,反复又听了几遍,我不禁手脚冰凉,
“陈让,快去找苏醒!他可能出事了。”我在电话里冲他大喊。
“什么?怎么回事?苏醒怎么啦?”陈让一点都搞不清状况。
“我无意中录到苏醒和方国生的一段对话,就是我们去马来那晚,我的手机当时正和他通话,哎呀,没时间和你解释了,你就赶紧去找苏醒吧,”
而我要找的人是方晨,我去了方氏大厦,直接上到顶层。苏菲不在,我走上前试探着敲了敲门,
“进来。”是方晨的声音。
我推门走进去,一眼就看到坐在桌后的方晨,冷淡到极点的一张脸,几乎没有表情。我在心里替苏醒不值,比起李东,这个方晨简直就像一块冰。他不说话,有点诧异地望着我,可能没料到进来的人是我。
“我有一段录音,想让你听一下。”我把录音笔放在他面前的桌上。
“?”他还是没说话,好像任何事都激不起他的半点兴趣。
“这段录音有关苏醒……”我还没说完,他就抓起耳机戴上,同时飞快地按下按键。
我凝视着他,发现他的脸渐渐褪尽血色,变得惨白,双眼却红得像要滴出血来,拿着录音笔的手径自颤抖着,只一会的功夫,已经重复播放了无数次。
“……苏……苏醒……他在哪里……”他茫然地望着我,下意识地问着。
“——他,他没和你在一起吗?”我的心呼地荡起来再猛摔下去。
“……没……没有……我……我把他赶出去了……”
“——什么!”我惊怒不已,还是来晚了,那个傻小子肯定又干了傻事。
我赶紧给陈让打电话,“找到苏醒了吗?你们那些朋友,同学都问遍了吗?哦……”我看了一眼方晨,压低声音飞快地问:“东子那儿你找了吗?”对面方晨的眼睛微眯了一下,“也没有吗?”不知是庆幸还是失望,“哦,对了,他会不会回家过年了?”我看到方晨的眼睛瞬间一亮。“——好,你订票吧,我们这就去机场,对,我,还有方晨——”我询问地看了他一眼,他肯定地点点头。
结果,石河子之行却令人痛上加痛。我一直不敢问方晨,他和苏醒这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当他听说苏醒的母亲不幸遇难时,他的样子,啊,他那时的样子就象一块烧得炙烈的铁被一下子淬入冰水,我甚至听到了‘嘶啦啦’烧得焦烫的心被冰水击穿时发出的可怕声音。
“……方……方晨……”我甚至不敢看他的脸,和他攥紧了的双手。
当晚,我们就飞回去了。一路上,我听不到飞机发动机的巨大轰鸣,我也听不到陈让在我耳边的絮絮低语,我的耳中都是方晨那一声又一声的悲鸣,苏醒家那扇单薄的门板仿佛已经被它们击穿了。
又过了一天,我去找方晨询问他去那家小旅馆的情况。站在门外,我忽然听到从里面传出:“——不——不不——不——不——”的惨叫,那撕心裂肺的痛呼令人不忍卒听。门开了,苏菲走了出来。我迎上去,惊疑不定地望着她,
“苏醒——,苏醒在那架空难飞机ke850上。”她面无表情地说着,只有一双泛红的眼睛泄露了心里的悲伤。
“……”我被她的话噎得眼泪都呛出来了,无意识地摇着头,觉得一定是搞错了,那个如江南荷子莲生般的人就这么死了?没了?我不信,无论如何也不信!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