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月。
记忆中有人一身白衣胜雪,也曾说过她是天上月。
那是她和文丛润成亲前夕。
他折了一枝早春的梅花,踏着满地明月清辉叩响她的窗户。
“诗书里都说折柳赠别,我不喜欢离别,只想折梅赠月。”
她问他为什么是赠月。
溶溶月色下,他将花开半盏的梅枝递了过来,清风盈袖,带着若有若无的梅香,春寒料峭中,他的眼里也似驻了夜里的明月清风。
“因为夫人是天上月。”
后来一语成谶,不喜欢离别的他被迫接受了离别,甚至还未来得及折一枝新柳。
思绪翻滚,辛如练抱着灵牌的手紧了紧:“你家公子说我妄自菲薄,他自己又何尝不是?我不是月,宋三公子也非泥,大可不用如此自贬。”
小厮点头应下,复呈上了手里的铜镜:“公子说,女郎若是对这桩婚事还有疑问,可先看看这个。”
辛如练顺着小厮的动作看去,这才细细打量起这面铜镜。
做工精致,边角的地方都处理得很是细腻,花纹精美,从材质到工艺,无一不是上乘。
几乎是看到铜镜的一瞬间,辛如练就明白了宋三公子所要传达的意思。
也不再多言,抱着灵牌抬脚就进了宋府。
宋阁老喜不自胜,让人领着辛如练进府操办婚礼事宜。
丫鬟婆子争相奔走,小厮仆从紧随其后,刚才还笼罩着焦灼气氛的宋府,霎时又热闹了起来。
除了辛如练那一身孝服,一切都恢复了婚礼该有的模样。
辛如练一走,围观的人又是一阵喧哗骚动。
对于辛如练态度的突然转变有些无所适从。
那镜子上明显也没什么字,怎么辛家女郎见了二话不说就进府去了?
周围人不懂宋三公子和辛如练在打什么哑谜,拐着胳膊肘到处问。
“镜子?那镜子是什么意思?”
有人不确定地答了一句:“给人揽镜自照?”
围观的人觉得他说的是废话,挤挤攘攘中将这句话淹没,又开始讨论猜测。
人群中也不乏有读过书的,想了一会儿恍然大悟,一拍脑门喊道:“我明白了,镜,请镜,这是请进!”
众人咂摸着这几个字,结合辛如练进府的行为,茅塞顿开。
可不就是请进吗?
先前辛家女郎问宋阁老是否确定要她进府,宋阁老客气应下不说,还赔礼致歉。
现在宋三公子不但表达了自己的意愿,又重新做了回应,礼待至斯。
辛如练自是听到了身后人群对于这面铜镜的讨论。
确实是请进。
不过他们只猜中了其中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