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韩氏出来,宇文述哈哈一笑,从马上下来,上了台阶,笑道:“怎么,我老人家就不能来这儿吗?”
韩氏忙道:“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她已经多年不见宇文述,说话难免紧张。
宇文述态度非常之好,进了大门,道:“我开个玩笑,你不要惊慌。”
韩氏一撩衣襟儿,给宇文述跪下行礼。
宇文述忙用手扶住她,道:“母凭子贵,你将牧州教养得这般好,当是我这做爷爷的谢谢你才对,以后除了祭祖和给我上寿之外,不必再行此大礼!”他语气温和,没有一丝一毫轻视韩氏的意思。
韩氏从没见过宇文述对她如此说过话,一时愣住了,站起身后不知所措地站在当地,一双手不知该往哪儿放,也不知该怎么回话才好。
大多数人见到宇文述,几乎都是这个表情,有些紧张,又有些无措,他也不以为意,问道:“牧州呢?他在何处?”
“他还在后院休息吧,昨天我听他说今天不用去当值,那位大将军让他好生休息!”韩氏怯怯地说道,不管宇文述对她的态度如何好,在他面前总让韩氏感到不自在。
宇文述一皱眉头,道:“这孩子,怎地如此贪睡,如若有朝一日他位列朝堂,难道也要睡到日上三竿,让皇帝在朝堂上等他不成?”
韩氏忙道:“我去叫他,公公你先到正厅等一下吧!我我,我叫阿眉给你倒茶!”
宇文述往院里走,问道:“阿眉是谁?哦,就是那个跟牧州到我府上的那个小丫头!”点了点头,又道:“你不要去叫他了,我直接过去就是!”韩氏无法,只好跟在他的身后,从背后看去,宇文述官帽下露出的头发已然全白,她忍不住说道:“公公,这些年你老了许多,身体可还好?”
宇文述脚步一顿,他位极人臣,官做到了大得不能再大,别人只有对他敬畏,却很少有人对他说句关心体贴的话,就算说也是纯粹的拍马屁,象韩氏这样无所求,只是关心问候的情况,差不多快十年不曾有过了。
他放慢脚步,侧过头道:“身子骨大不如以前了,你想牧州都这般大了,我岂有不老之理!”顿了顿,低声道:“这些年苦了你,我年年问起我却从来没有问过,实在心中有愧!”
他本想说年年问起,可大儿媳妇年年骗他,但这句话毫无疑问会引起牧州的父子不和,他不愿意让儿子和孙子的关系更僵,所以中途转过话头,把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
韩氏忙摇头道:“日子过得习惯了,也不觉得如何苦,公公不必自责!”
说话间,来到了李勒的卧室!韩氏推门进去,道:“牧州,爷爷看你来了!”却没听到李勒答话。她走到床边一看,见李勒满脸绯红,显是在发高烧。
韩氏急道:“牧州牧州,你这是怎么啦?哎呀,定是昨天着了凉,今日才会这般!”
宇文述走到床边,伸手摸了摸李勒的额头,很烫!他对韩氏说道:“你快快去找大夫,等唉,快去找吧!”
李勒睁开眼睛,见是宇文述亲来,又见他对韩氏态度温和,并没带有前日所说的歧视。他倒也明白事理,叫了声:“祖父大人!”
宇文述叹口气道:“现在还能下床吗?我与太子约好,今天要带你去见他,如果还能出门,咱们就去吧!如若爽约总是不好!”他情知太子是个绣花枕头,要是换了别人当太子,定会体谅大臣的难处,可当今太子杨昭却并非通情达理之人,这次要是约好了不去,说不定太子会胡思乱想什么!
李勒挣扎着起身,道:“自然可以出门,我没事的,岂能让太子等我!”说罢,下床穿衣。韩氏空自在旁焦急,可又不敢插话。
宇文述带李勒出门,侍卫们驾了辆马车,他与李勒一同坐车。车上,宇文述问道:“还在生爷爷的气吗?”
“孙儿不敢!”李勒回道,但看脸上表情,却仍有不满之意。
宇文述却并不介意,要是李勒没有这种表情,他反倒会怪孙子薄情寡义了,一个人要是连母亲都能出卖,那他还能不出卖谁?
他问道:“我听说你弟弟成都眼睛受了重伤,不会和你有什么关系吧?”
李勒摇头道:“自然没有关系,我还从未见过成都最近没有见过他!”他可不知道前日那名厉害之极的追兵就是宇文成都。
宇文述嗯了声,不再提这事,只是教了些见太子时要说的话和宫中的礼仪,李勒一一记在心中。
马车从安上门进入皇城,一路向北,由重福门进入东宫,来到东宫东南角上的崇文馆,这是太子杨昭平常接见臣下的地方。经人通报,李勒随着宇文述,进入了崇文馆。
杨昭正和太子冼马刘呈光在看一副古画,听侍卫来报说宇文述来了。杨昭忍不住奇道:“宇文述?我和他没什么来往啊,这老头傲慢的很,怎么有空来我这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