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t\t\t一股脑都爆发了出来。
堆积成山的奏疏被呈到皇帝面前,宁王也被百官轮番轰炸,其中尤以工科给事中最为激进:“班贺以营造躐官工部尚书,在位期间所贪墨银两万计,上奏革除班贺官职。”
捏造罪名构陷,观之荒唐。
或许,班贺眼中的构陷,在上疏的朝臣眼中却不是那么回事,在他们看来,班贺真的做过,只是需要他们提出,就能查到。
这样的荒诞之举一时间蔚然成风,朝臣们争相上疏弹劾,处置掉华太后的“亲信”班贺,就能为初次亲政的皇帝立一等功。
可事实上,班贺与宁王私下会面,商议过对策,他们最好不要轻举妄动,以不变应万变。
这场闹剧,最终还是惹恼了华太后。
初登大宝的皇帝需要顾及朝臣,而太后的身份则更为无所限制。华太后下令严查,查不出任何证据,上疏弹劾班贺的人,就得承受相应的后果。
自然是查不出什么的,那些泼在班贺身上莫须有的罪名,一条都无法坐实。
盛怒之中的太后下懿旨,处置了工科给事中,以构陷的罪名革职查办,抄家问处。还处理了一批官员,扼刹住这场愈演愈烈的风气。
这件事同样让陆旋不痛快,那些处置都太轻了。那么多人,众口一词,在班贺身上强加各种罪名,他们哪里是想革班贺的职,他们是想要班贺的命!
班贺倒比所有人都平静许多,革职他也不怕,能做的他也已经做了,大不了去西北投靠淳王,做个边疆军匠。
只是,那时候要与淳王手下的二师兄对上,班贺还有些犯难。
华太后出手处置,在官员们看来,不过又是班贺在太后面前进谗言,进行的报复罢了。兜兜转转,怪罪又回到了班贺头上。
只是这回除了怨恨,还有了些畏惧。
无论过程如何,起码结果是没有再在明面上闹的了,消停下来,班贺终于得以喘口气。
走出几步,敏锐察觉一道视线,班贺向那方向看去,冷着一张脸的陆旋站在不远处,脸颊并未正对着他,目光却不偏不倚落在他身上。
像是在说:还不快过来?
四下无人,班贺神色自若,交握在袖子里的手抽出来,快走几步上前。还未开口,便被一把扯到隐蔽处,紧紧相拥。
班贺握着陆旋的手,发出一声喟叹,凉爽极了。
陆旋微微侧目,班贺的发尽数束起掖入帽中,前倾的动作使得衣袍并不紧贴,露出一截白皙的后颈,还有藏在当中的那颗小痣。
他能看见乌发与脖颈之间那层细细的极浅的绒毛,眼中流露些许惋惜,可惜看得见,却摸不着。
唇落在后颈处,亦是细腻一片。
很快两人放开,班贺咳了声:“当差辛苦了。”
“没什么辛苦的,又没人弹劾我。”陆旋说。
班贺:“你小子对我耍什么脾气?”
陆旋:“我冲别人你又不让。”
班贺:“……”
陆旋想报复,已经暗地里搜罗了不少罪证,让班贺拦下了。雷霆之怒,不可小觑,朝中震荡不是班贺想看到的。况且,现在还不是时候。
陆旋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时候,他只知道班贺受了无端的委屈,他快憋疯了。
班贺笑着抬手在他边上扇了扇风:“天热人就容易暴躁,等交了班过来,给你吃新制的冰酪。”
“吃你。”陆旋言简意赅。
班贺眨巴眨巴眼,当做没听到,转身走了。
陆旋望着他的背影,嘴角终于有了一丝笑意。
同在宫里当差,陆旋与魏凌成了上下级。
魏凌升任京卫指挥使司上直军北军指挥使,陆旋任京卫指挥使司上直军北军指挥同知,时常一同值班,交情已经好到可以不必与班贺再见面,只通过陆旋传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