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t\t\t坐在桌边举目茫然,吕仲良发了好一会儿愣,再次起身,收拾起了衣物。
收拾好行李,躺在床榻上好好睡了一觉。
往事历历,像是做了一场弥天大梦。他曾登高望远,侍奉两代君主,一梦醒来,一切都化作虚无,只有花白须发印证时过境迁。
找来吃食,养足精神,吕仲良背起行囊走出门外。这座住宅本就是官家给的,他一走,自会有人来处置。
吕仲良并未带走多少东西,只一些衣物与盘缠,浑身上下里里外外,找不出一件与他曾经的身份相称的物件。
当年他就是这样孑然一身来到的都城,如今便也应该这样离开。
孤身走出城门外,吕仲良回头望了眼小得可以捏在指间的城门,他谁也没有去告别,只想悄然离开。
或许城中还有真心为他所担心记挂的人,但也不必相见,就此遥遥别过吧。
提了提肩上包袱,吕仲良抬眼看向前路,忽地一愣,脚步缓了下来,随即加快了几步。
他眼中讶然,小路的前方,班贺正站在孤亭下,向他微微一笑。
“吕大夫,在下在此等候多时了。”
吕仲良是个体面的大夫,不愿落拓显于人前,班贺去看望过两回,吕仲良就不愿再见他了。
被释放出狱时,班贺有意回避,并未前去。
今日一早,陆旋派去帮着从旁关注的人跑回来传消息,吕仲良背着行囊出门了,班贺料定他会走小道,带了送行酒水,专程在此等候。
吕仲良行至班贺跟前,眼内情绪汹涌,语气却克制平淡:“班尚书。”
班贺笑着道:“见外了不是?若吕大夫乐意,称呼我为‘姓班的’也可。”
吕仲良哑然失笑。这句话,让他忆起多年前,跟着班贺到玉成县,再到叙州城里,两个无官无职的星斗小民,倒也自得其乐。
班贺正了神色,端起一旁石桌上的酒:“当日吕大夫迎我回京,今日我便来送吕大夫一程。”
吕仲良缓缓端起另一杯酒:“若说我这辈子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唯有这件事,算是做对了。”
“吕大夫何出此言。”班贺浅笑,清澈瞳仁中饱含敬佩,“我向来自诩纯臣,实际上,满朝臣子,唯有吕大夫当得起纯臣一名。只是造化弄人,天意也。”
吕仲良长叹一声:“或许你说得对,天意也。那我便顺应天意,离开这浑浊的地方,行走于天地,做一个四方游医,广施天下人。”
饮下杯中薄酒,再抬头,天地霎时宽广,天光也似大亮。
吕仲良忽然明白了师父为何拒绝入京,而是选择做一名游医。他释然一笑:“或许,有朝一日,我也会选一处停驻。那时,你我再相见吧。”
班贺轻轻点头:“会有那么一日的。今日辞别,无需多言,望君一路顺风。”
吕仲良放下酒杯,挥手作别,重新踏上远行之路,再未回头。
班贺望着他的背影,出神片刻,一旁林中走出的陆旋在身边站定才发觉。
“吕大夫也走了。”班贺感叹道。
陆旋抱着双臂:“这下能看看身边人了?”
班贺看向他,陆旋挑眉与他对视,班贺说:“好像是胖了点儿,宫里伙食就是好。”
陆旋:“……”
班贺接着说:“泽佑也算吃好了,个头都快赶上我。你是没法往上长了,只有两边长的份,也不知道肚皮攒了几层了。”
陆旋手臂横在他背后,以防逃脱,狠狠堵他的嘴。
班贺慌张往后躲,仰到极致,背脊发疼。
他早就不是身段柔韧的十多岁青葱少年了,那一把骨头只会随着年岁增长更硬,这也太为难人了。
好不容易松开,陆旋揽着他的手臂却不放,低声道:“班尚书可得好好数数,到底几层肚皮。”
班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