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面都是遗憾和委屈。
“哦……?”
大家不约而同都向最不识好歹的那一桌望去,也替咱们的丞佑候委屈起来。
“故交”瑞贺宝刚嚼了一块老姜,热气正没处散发,面对来者的挑衅,啪的一拍桌子,站起来喝道:“你有完没完!?”
常夏夷蹙着的眉又轻轻一提,更添了十分委屈:“只是想与瑞特使喝几杯,都不可以么?”
不待贺宝说话,已有看不过眼的人训斥。
酒杯“咣”的往桌上一掼,一个白胡子老头拍案而起:“你这小子!怎么这么不懂规矩?哪个教的你礼法体度?!”
“不才,正是在下我教的!”一个声音飘然而至,白胡子老头平生第一回找到英雄救美的感觉,正无比畅快中被人接茬,立时杀气腾腾的往后看。
见来人迈着四方步正从门外拐进来,一袭白袍松松垮垮的系着,露出一线湖水绿的软缎衫,手上握着柄象牙白的扇子,正在手心敲打。
“啊……礼部……”贺宝刚要打招呼,红线一把扯住他的袖子,低声道:“别说话,先看着。”
穿成那样进重辉殿,真能是礼部侍郎么?
贺宝还没转过弯儿来,白胡子老头已经顾不上摆架势,向着来者直溜溜一个单膝跪地,不但如此,席上凡是上了年岁的都已从座位里穿出来,齐齐跪下,一些年纪轻的官员虽不识得来者,但看前辈们诚惶诚恐的样子,也都纷纷下座,一时杯子碰桌角汤碗翻了地,好不热闹!
“九千岁万安~~”刘福带头唱诺。
“不是礼部侍郎么?怎么又是九千岁?”贺宝小声问红线,“我也不知道,看来没咱们的事了。”红线摇摇头。
“起来吧,大家随意些就好。”九千岁点点头,待大家重新落座后又刻意冲贺宝这边笑了笑。
刘福忙命人置备新的桌椅,九千岁却指着西疆丞佑候那桌道:“别忙了,给我在那添张椅子,对付一下便了。”
这时大家才发现,一直温柔笑着又妙语连珠的人此时却异常安静。
“原来你是苏朝的九千岁……苏渊。”常夏夷看着苏渊吐出这么一句。
九千岁苏渊从不参与政事,但却是当今天下最得天子器重第一人。曾有说,与苏渊一席话,胜读人间百卷书。其人淡漠,虽盛名远扬,却甚少得见,故也有云: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渊者则隐于朝野。
苏渊的扇柄在手里敲了敲,笑嘻嘻道:“真不够意思!故交自然难忘,但怎抵得夜雨共舟的旧情?”
听到夜雨共舟四个字,常夏夷似乎抖了抖,但很快又恢复了轻柔的笑容,也极自然道:“是啊,合该罚本侯一杯,夜雨蒙了眼,直把白鹤作野鸭。”话毕,起手,斟了酒杯举在眼前。
苏渊站着没动,只垂着眼皮看常夏夷端酒杯的手,悠悠道:“这酒……可不当得喝,本王既不是野鸭,也未必是白鹤。”
“啊,又是本候的不是,”常夏夷轻声笑了,手里的酒撒了几滴出来,他低头道:“天下第一聪明人——九王爷苏渊……怎么会是那些个野禽!那本候只好自罚一杯了。”说完手向上拱,把原本该敬苏渊的酒一口气喝了。
手指上璀璨的珠玉色在苏渊眼里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