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自己的手却一直摩挲着,他只好继续推出更多的事,“我早先偷偷准备了些药,然后从后院逃的。”
“怪不得,”李诵的声音听不出是夸奖还是威胁,“君瑞的药,他们对付不了也正常。掩护完父皇撤退的队伍已经戌时了,城外还被乱军围着,我那时候第一件事就是回府,然后,就见到了跪在府门口的凌芳,之后你也知道了,接替她职位的就是小芈。”他握住张珙尽管颤抖却更加冰冷的手,“怎么了,君瑞愧疚了吗?你这么聪明,自然明白我是怎么处置不得用的人的。”
“我只是,我不想变成你的玩物,然后,什么都不去想了。”
“是我的错,”李诵把张珙抱进怀里抚摸着他的脊背,面上的神情却是极其的满意,“凌芳没死,人才自然要物尽其用才是。”
张珙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推了推李诵,瞧见他现在的表情愤怒地甩了袖子站起来:“殿下,请自重。”
“自重是对外面人的,你不论,”李诵心知这回的玩笑开大了,三两句解释完韦执谊见到瓶子托人转告他的事,再次拉上张珙的手,“君瑞,我伤口疼,你看看是不是又裂了。”
“你若是再为了装可怜运功把伤口逼开,”张珙瞧了瞧他的脸色,放下心来,“我就给你开几味药送你上路。”
“君瑞,是你先提这事的,”李诵颇为委屈地追着张珙进了内间,“君瑞,别气坏身子,来,喝茶。”
“李诵,”然后是张珙失笑的声音,“我竟不知何时我的眼光差到了这个地步。”
“信我,你的眼光不会差的。”
“但愿吧。”
“这么难我才找了回来,不会再丢了。”然后先前那个辛苦找回来的瓶子就被他搁到了一边,摸上了床。
“殿下,起了吗?”清晨舒爽的凉气从窗柩缝隙里蔓进来,隐约可以听得见鸟雀的鸣叫。
李诵压了压张珙的被角,披着衣服坐了起来:“是小芈,左不过是那么几件事,我出去就成了。”
张珙今日总觉得眼皮格外沉重,偎着李诵的手眯了会,还是叹了口气撑起上身:“应该是圣人快到了,迟早要起的。”
“也好,待会你送我出城。”李诵瞥见张珙脖颈下斑驳的痕迹不自然地咳了几下,转眼扫了门处,等到身后的悉悉索索停了下来,才说:“叫梳洗的人进来吧。”
端着水盆巾帕的使者进门后分开两列,李诵走到较远的那列拍了些水在脸上,然后对着自己映在水里的影子出了神,再回头看的时候,张珙正巧在将盖在面上的帕子拿下来,这一刻,他突然觉得他们之间有了那么一处相像的地方,说不上来的感觉,却并不让人感到舒服。
这列人完了下去,捧了黑色冠冕的侍女接上来在李诵面前一字排开,小芈福了身:“殿下,更衣吧。”
李诵点了头展开双臂,小芈将礼服一件件展开来给他穿上,龙、山、华虫、火、宗彝在衣,藻、粉米、黼、黻在裳,刺绣精致,贵气逼人,不同以往的宽大袍袖让他显得多了几分儒雅庄重。最后小芈踩在矮凳上为他簪好白珠九旒的冕,垂下的红缨在颚下系上。
革带金钩,瑜玉双佩,腰悬鹿卢玉具剑,当李诵穿戴完好的那一刻,屋内所有人都不由自主伏低了身子,连呼吸都不由自主轻微起来。
李诵一直稳稳地望着张珙的方向等着,可到最后也没见张珙多看他一眼,不免遗憾地提了提袖子,却不知道张珙在偶尔擦过来的目光里藏了多少惊艳与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