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老爷唯一的念头是,真想把郎氏毒哑了。
他最受不了的就是这张嘴,什么事都会说出刺人心窝子的话。
杜老爷憋着气不说话,怕自己一开口就要骂人,这么一憋,脸色就更不好看了。
郎氏再笨也看出他不舒服了,不过她以为这是饿的,马上就叫来跟着他的小子问老爷吃了没,小子说老爷想着家里,不喜欢一个人在外头吃。
郎氏就喜笑颜开地吩咐喜鹊把满福楼的食盒打开,想着自己多少陪着他用点儿。
杜老爷冷不丁一闻见这个味儿,被恶心得直接吐了一地。
郎氏吓了一跳,赶紧捧着水让他漱口,眼泪汪汪地问:“老爷,究竟怎么了,要不要请个大夫回来?”
“不要紧,就是有些晕轿子,我歇会儿就成。”杜老爷知道自己是心病,看大夫没用,他看着她焦急的神色直摇头,漱了口也不提她为什么不等自己的话了。
他不再企图跟郎氏说知心话,他宁愿他们夫妻就这么貌合神离地过一辈子!
郎氏听他这么说竟然也肯信,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些慌,总感觉丈夫有什么话没跟她说似的。
杜老爷直接截过话头,转头问道:“老三一家怎么还没来,我还有话想要问他们。”
喜鹊离了八丈远在门口大声道:“回老爷的话,三爷三奶奶屋子里来了许多贵客,都是胡同里的老街坊,她们都拉着三爷三奶奶不让走。三奶奶说,请老爷派几个人过去把那些小蹄子老蹄子都撵走,她一个小媳妇实难把一屋子人都推出去!”
郎氏倒是想去撵人,杜老爷浑身一个激灵,愣是跳起来说了句:“谁也不准去!”
要是郎氏去了,他这个当就上定了!
郎氏对丈夫这个反应二丈摸不着头脑,又凑过来轻轻给他摸着胸口顺气,道:“不去就不去呗,怎么生怎么大的气呢?”
只有杜老爷自己知道,——这个手段他太熟悉了!
人家一屋子人玩得好好的,他为了让老三一家过来磕头,就愣把街坊邻居都赶出去,这不是让他和街坊结仇吗?
即便不结仇,名声也会受到损害,得多厉害的爹才会这么对儿子儿媳?
杜老爷生平最在乎的就三个东西,名声、权势、金钱。
少一个都是在他心口插刀。
杜老爷越想越气,实在没憋住喉头一甜,怕被郎氏看见,他又悄悄咽了下去。
他道:“拿点儿好吃的好喝的送过去,让他们慢慢玩,咱们一家人什么时候都能见,好好待客才是正理。”
楚韵听见喜鹊这么说,毫不客气地道:“那就来六包沙琪玛吧。”
胡同里的太太嘴刁,一个个都爱吃加了葡萄干的沙琪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