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什么目的就直说。”乔贞说。“否则达莉亚夫人就得一直淋雨。”
“喔……抱歉,万分抱歉!其实是这样……也许二位还不知道,我可以说是夜色镇最受尊敬的炼金术学者,真的,十五年前还参加过暴风城的一次炼金术学者年会呢。我在做一项非常重要的研究,非常重要,已经接近完成,我几十年的学识都全部倾注进去了,其实可以说已经是成功了。不过……这么多年以来,我一直都是从镇里的商人图纳德斯那儿收购研究材料,他还欠着我一瓶麻醉剂,只要拿到它,我马上就能完成研究。但是没想到这个可恶的图纳德斯……竟然在这最重要的时刻,不光不给我早就允诺的麻醉剂,还诽谤我长期以来都欠着他的钱!我不怪罪他这样的俗人不能领会研究的意义,但是他趁机勒索我,实在太让人气愤了,完全就是诈骗犯的行为……”
“你想让我做什么?把他送进监狱?”达莉亚说。
“不,不,不。我只是想拿到属于我的麻醉剂。所以……假若您愿意和他面谈的话……不,不!这种阴险可恶的人没有和达莉亚夫人交谈的权利。那么,我的意思是……”
“你想让我资助你?”
“啊,对,不过我不要求那么多,因为等研究完成以后,我一定会加倍报答您的……”
“寻求资助的学者必须做登记,写一份详细的报告书,然后在所属的学会里申请。这些准备你都做好了吗?”
“我参加过学会的沙龙,递交过论文……有很多人都认同我的研究,相信它一定是开拓性的……”
“这么说,你没有炼金术学者的正式资格。对不起,我帮不了你。”她往回走到了车门边。“乔贞,达尔塔先生,我们走吧。”
“不,正式资格不是关键的啊,达莉亚夫人。您一定明白。请再等等。”
“听见了没,让你快走。”达尔塔推了一把亚伯克隆比。“真是浪费时间……”
乔贞和达莉亚都回到了车上。马车再度起步的时候,亚伯克隆比呆站了一会儿,在车子驶过身边后又跟着跑了几步,嘶哑的嗓音在雨水中渐渐远去。
“凡人没法理解,但您一定可以的,达莉亚夫人……为了我的研究,我的妻子……”
亚伯克隆比的举动,并没有引起行人的过多注意。他们看了看他,就移开视线。夜色镇的人对于这疯老头的行为已经不会感到惊讶。
马车回到旅店前的时候,雨停了。乔贞先下车,打算给达莉亚那边开门,但她已经自行下来了。他们回到了她的房间,但侍女们上来要给她换掉湿衣服的时候,乔贞说了声“你们在外面等着”,就把侍女赶了出去,关上房门。
“现在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乔贞说。“你今天表现得很不正常,达莉亚。”
屋子里的窗子没关,雨水把白鸽的羽毛打湿了。达莉亚把鸟笼移向桌面的边缘,白鸽扑棱了一下翅膀。
“我没有什么不正常的。倒是你,竟然对十四岁的孩子做那种事。”
“这其中的道理需要我说吗?护卫,这就是我的工作。记住你现在的身份,军情七处特使。也记住我的身份,直属探员。竟然那么幼稚地闹脾气,你觉得镇里的人看到了会怎么想?”
“这一点是我不对,但是……她不会真的刺我。”
“你怎么知道不会?一个这么快就能拿出武器的人,可不是想吓吓你那么简单。而且就是你的话激怒了她。她冲过来的时候,你害怕了,知道自己有危险,后退了一步。这些的我都看在眼里。”
“是,我是害怕了。但她呢?她给你吓得魂都没了,甚至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在流血,乔贞。你心里明白没必要做到那程度。十四岁的女孩不应该遇上这种事……”
“你是不是做了太久的慈善工作,忘记了这个世界应该是怎么回事?十四岁又如何?已经足够操起武器杀人了,你知道这世界上有多少孩子八、九岁就成为了童兵,他们不也正是你搞募捐的帮助对象之一吗?十年前的你不会对这点事这样大惊小怪……”
这句话说到一半的时候,乔贞就意识到了它暗藏的破坏性,但他还是说了出来,因为他深信自己是对的,也因为他意识到了自己其实不想和她争吵,一点也不想。但越是清晰地认识到这一点,他就越不能放任自己的感情倾向滑到令他动摇的那一侧。
“也许是吧。”达莉亚看着乔贞的眼睛。“我相信十年前的你也不会做这件事。现在,请你出去,我应该换掉湿衣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