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抖着胡须,从兰奕臻的手里接过了兰奕欢,道:“臣必不负殿下所托。”
兰奕欢靠哥哥厚着脸皮瞎掰而得偿所愿,心满意足地冲兰奕臻眨了眨眼睛,用口型说了两个字:“谢谢。”
兰奕臻看了他一眼,也用口型说道:“你给我老实点。”
兰奕欢:“……”
*
这几日,韩直的祖母太傅夫人和母亲秦氏也都担心的够呛,一边祈祷一边等着盼着,总算盼得韩太傅和韩侍郎把韩直给带了回来。
韩家的女眷们都在门口等着,太傅夫人一看见韩直,立刻把他抱进怀里,抹起了眼泪来。
韩直笨拙地安慰道:“奶奶,娘,我、我没事。”
韩太傅咳了咳,说道:“人既然平安无事,在大门口哭哭啼啼像个什么样子?还是当着七殿下的面。还不快来见礼?”
兰奕欢跟着他回家,韩太傅虽然不痛快,但该讲的礼数还是要讲的。
他这么一说,其他人抬起头来,这才发现,从马车上又下来了一个长得像玉雕娃娃一样的小孩,看起来比韩直小了一两岁的样子,看起来十分可爱。
见到他们之后,兰奕欢就笑眯眯地打招呼:“老夫人好,夫人好!”
太傅夫人和秦氏最近都听说了七皇子住进东宫的事,也听闻太子好像很疼爱这个弟弟,心里不免有些好奇,只是从未见过兰奕欢。
没想到这一看,竟是个如此漂亮可爱的小孩。
韩太傅夫人一直很喜欢孩子,不过韩家的人丁素来不旺,此时孙子平安无事归来,她心情很好,又看见兰奕欢这样可爱,不禁露出了慈爱的笑容。
“原来是七殿下来了,太好了,您快请进来。”太傅夫人笑着问兰奕欢,“七殿下可用膳了?您喜欢吃什么呀?”
他们本来就准备了宴席,打算给韩直接风洗尘,这时候兰奕欢来了,秦氏便又吩咐厨房加了几个兰奕欢喜欢的菜,弄得十分丰盛。
气氛和乐融融,只是兰奕欢发现太傅有点不对劲。
吃饭前他回了趟书房,从书房出来之后,脸色就有点沉沉的,仿佛有什么心事。
兰奕欢道:“太傅,太傅,太傅?”
韩太傅本来不想理他,被叫的实在烦心:“做什么?”
兰奕欢小声道:“咋不高兴呢?”
韩太傅:“……”
兰奕欢道:“出什么事了,您跟我说说?要是您闯了什么祸,我可以请太子哥哥帮忙啊。”
年纪小小,嘴还挺碎。韩太傅忍无可忍,筷子在兰奕欢的碗沿上一敲,低声斥道:“食不言寝不语,吃饭!”
师生间的这番互动,虽然还是像在上书房一般的斗嘴模式,但韩家人从未见过,却看得十分惊奇。
不是他们大惊小怪,是因为韩太傅这个人一向又严肃又固执,就算在家中也从不稍假辞色,从来没有人敢跟他嬉皮笑脸的。
就算兰奕欢是皇子,也是他的学生,韩家人也不是没见过别的皇子在韩太傅跟前规规矩矩恭恭敬敬的,这小家伙胆子好大。
韩太傅也不知道他们满眼惊奇地是在做什么,有什么可惊奇的,只是被那种眼神看得有点面子上挂不住:“你们也赶紧吃!”
其他人这才开始吃饭,太傅夫人跟兰奕欢说:“七殿下,要是有什么爱吃的够不着,您尽管说,叫人给您夹过去。”
她说着也叮嘱自己的孙子:“多吃点肉。你们在护国寺吃也吃不好,瞧瞧这小脸,都瘦了。”
韩太傅终于没忍住,说了一句:“哼,他们两个,在护国寺调皮捣蛋回来之后还得让人哄着吃饭,你们真是太纵容了。”
兰奕欢终于听出这个话音来了,弄了半天,韩太傅这不高兴好像是冲着他和韩直来的,
怪了,他们好不容易逃出来,还没来得及告状呢,怎么反倒好像做错事了一样?
兰奕欢和韩直对视了一眼,看他的表情也很茫然,便道:“太傅,我们可没有捣乱,这几天我们在护国寺吃苦耐劳,勤学苦练,努力为国祈福,可不容易了。倒是那个敬闻大师……还挺奇怪的。”
韩太傅淡淡地说:“哦,他怎么奇怪了?”
兰奕欢不动声色地一扫,韩家其他的人听他这么说,脸上都带着些好奇,唯有韩太傅那个表情,好像在脸上写了“早知道你小子搞什么鬼”的胸有成竹。
兰奕欢心里面有了一些猜测。
这时韩直也开口了:“祖父,大师说,要叫我,打坐和冥、冥想,我也跟着,好、好好学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大师,突然把我按、按在床上要打,我想跑,还被拽、拽回来,衣服都破破破了。”
兰奕欢点头赞同:“没错,就跟突然疯了一样。“
其他人一听,都很心惊,连忙问道:“这是真的?”
韩直卷起袖子,将自己的手臂露出来,上面有着好几块淤青。
秦氏差点一下子站起来,脱口道:“老天啊,他竟然敢跟你动手?来人,快,快拿化瘀的药膏过来!”
韩太傅也不禁看了几眼韩直的伤,但还是坚持道:“可你们说的,跟敬闻大师说的却并不一样。”
兰奕欢道:“您见过他了?”
韩太傅本来不想在吃饭的时候说这些事,但话赶话到这里了,兰奕欢又一直追着问,他干脆就从袖子里摸出了一封信,放在桌上。
原来,就在吃饭之前,韩太傅看见了敬闻大师托人给他送来的书信。
信中开头就是和他道歉,说本是一番好意,想趁着这个相处的机会教两个孩子一些强身健体的功夫,谁知道兰奕欢和韩直觉得苦累,十分抗拒,甚至想逃跑。
敬闻大师怕孩子跑丢了,赶紧抓住,可能不小心吓到了他们,所以要跟太傅道歉。
信里末了还说,若是兰奕欢和韩直跟人说了他的不是,那也是他管教孩子不利,应得的批评,让太傅一定不要因此训斥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