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朝华的嫌疑却是最大的。
她人在朝阳的丞阳殿中,且又是寻常不得他人入内的白玉渠,若不是对那宫中地形了若指掌,怎会选择在白玉渠对她下手。加上那次她不小心在怡笑楼撞见了朝华,离开前他那句“皇弟妹若是欢喜这温泉之水,大可以夜夜宿在丞阳殿”。如今细细想来,他又何尝不是在婉言提醒她,他与朝阳之间,明里暗里的战争从未消停过。怪她大意,这么些天来都未想明白过来朝华话中的意思,而今他既然暗中劫了她,可是决意要与朝阳撕破脸了?她在他这里,只会给朝阳带来麻烦。
尘暮这般想着,裹在锦被下的手慢慢收紧。
“有些事,私下解决岂非更好?”朝华走上前来,站在榻前两步开外,忽而笑道,“父皇近日处理公事尚且忙不过,我又怎忍心拿这些龃龉事劳烦父皇,你说,是也不是?”
“睦州之事竟有你一份?”听他言毕,尘暮登时坐起身,惊道,“那些都是无辜百姓,你怎能?”
“一将功成万骨枯,何况是区区一个睦州。”朝华俯身下来,欺近她,“倒是你,身上究竟带了什么秘密,竟让皇弟与北齐王如此。”
这女子到底有何能耐,值得北齐愿意拿矿山来交换?且他虽搅乱了朝阳的注意力,但凭朝阳对这女子的爱护程度,南宫洵就算从他这儿顺利将人带走,朝阳找得她也不过是时间问题,南宫洵又如何花这心思徒费力气?然,瞧北齐的架势,左右存了心思拆了他的皇弟与皇弟妹,索性他近时兴起,何不再推一波,将这水搅得更浑些。
只有皇弟分了心,才不会碍了他的道不是?皇弟既然偏颇美人,那父皇这江山,便由他来接手。
“比起我夫君,你的确更适合做帝王,可也只能是个暴君。”尘暮一字一顿道。
她心里比谁都清楚,真到了朝阳与朝华兄弟二人正面对决的时候,到得最后关头,朝阳必不会对朝华下狠手,而朝华,却不一定。
“夫君?”朝华忽然笑道,眼中嘲讽之色慢慢聚起,“唤得倒是亲热,却不知他的从前你有否能不介怀?”
“你这话何意?”尘暮错开他的目光,“你若想离间我与朝阳,还是趁早打消这个念头。他人不在,便是你如何污蔑他,也是无法对证。”
尘暮耳畔突地传来他的一声轻哧,而后是他略带凉薄与冷寂的言语,“你当真以为他真心待你?你不过是他百般谋略中一个最像意外的算计罢了。”
“我又如何相信你不是在算计我,算计他的情意?”尘暮徐徐道,掖在被下的手却怎样都无法用力了。
她信朝阳,可朝华的一字一句就像丝草一般紧紧地缠在她的心外愈收愈牢。
朝华低眸望着面色有些泛白的女子,“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继而又道,“前些日子我让孙月茹送去的玉观音像可是见过了?”
尘暮不语。
“看皇弟妹这模样,皇弟大抵是没好将那东西给你罢。不过也是,他怎会让你对他起疑心,”朝华将她的默然收入眼底,又言,“皇弟妹恐怕不知,这东西来自南灵。”
“所以呢?”尘暮看向他,“皇兄是想告诉我,我的夫君从一开始接近我就别有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