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危矣。他算计来算计去、防这防那,她倒好,总跟他闹情绪,还是个闲不住的。
本来他只是尽个义务还份情,没成想一脚就给栽在这女子身上了。然她身份特殊,动她一下还得掂量掂量日后的事,着实让他头疼。
“真的?”尘暮任朝阳揽着靠在他怀里,听他说完,一时心头烫热,抬起已泛了些水意的眸子,脱口而出。
话一出口便觉不妥,身子离了他,补充道:“我不管你往后如何,但按约定的三个月时间里你休想将别的女子送进落阳殿来,我可不想再费心力同别的女子争风吃醋。”
光是孙月茹一人,她都觉得难搞。那女子就像颗定时炸弹,指不定什么时候给你爆着了。她虽是不惧于她,但那女子若是不消停地给她东搞西砸找事做,她也会难以招架。她自认是只好吃懒做的蚀米虫,凡事要是动动手指头就能解决的,她自然疏于动弹。
三皇子闻她话中之意,眼眸一沉。
原这女子打的是这主意。他先前诓她的三个月,她倒是记得牢。
“本皇子允了。”
三皇子半眯起眼,闲闲道。
他自信三月时间,足以让这女子对他死心塌地表明心迹的。
这有情无情,二人之间多少会有感觉的。这女子眼中时不时流泻出来的情意,与他亲近她之时的慌乱和情动,他又怎会看不出。只不过眼前这女子嘴紧得很,心也是硬的,死活不认罢了。
尘暮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憋回眼眶里几点眼泪水,绕过三皇子,径直朝前头走去了。
他只有在生气和戏弄她之时才会用“本皇子”这称呼,就凭二人刚才的谈话,她也知他是生气了。可他这时生气,她竟只想躲得远远的,不想去承受他的怒气,更不想细究他生气的缘由。
三皇子暗自纾解胸口闷气,深深吸了一大口气才给压下。
他不生气,真的不生气。他多得是时间来疏导她。
青梨在后头瞧着,真给急得没边没影儿了。
之前见三皇子来寻自家小姐,瞧二人郎有情妾有意的,便散了落阳殿跟出来的众宫婢,自己跟在二人身后数步距离,不紧不慢地跟着。
原想自己要不要先着小姐去丞阳殿候着的,免得干干搅扰了二人的气氛,可转眼的工夫,二人就似谈岔了分道扬镳地就要走开了,还听小姐说什么约定的三个月,无头无绪的,又眼看三皇子因了小姐这句话浑身散开冷气来,一时给怔住了。她这会儿绕开三皇子直奔小姐而去也不行,同三皇子代小姐道个歉也是无依无据的还会有适得其反的可能来,急得在原地直打转。
三皇子疗好心伤之后便踏着碎步慢慢跟在那女子身后,直到看她跨过朱武门愣头愣脑地又要按寻常那样往右手边的石道上走,才堪堪出声道:“左边,二公主。”
寥寥五字却唤得没了心思想事的女子回了神,记起先前在宫门外的事,收回已迈出的右脚,就那样等在原处了。
不知为何,在他面前,总是失了分寸。
在北齐时她做好万般准备,几次三番警醒自己,要做好朝阳的皇子妃不让人挑出错来,不能感情用事,不能失去理智,要明哲保身,要察言观色,要警言慎行。
可诸如此类所有,到地他面前,悉数缴械投降。
到底,是对他毫无防备,还是自己早已失了心,才会在他面前无所保留。
三皇子垂眸暗叹一声,金靴一动,走到她前头,轻声道:“走罢。”
尘暮抬眼望着那人始终向前却刻意放慢的步子,金色的丝线勾悬在他深紫的缎袍之上,烈日朗朗地,晃得她的眼睛涩然疼痛,眼角像是被灼得要落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