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大皇子被参困于援和殿之初,圣上下令整顿了原先殿中所有的婢女奴才,又从司秀坊里调了一批宫女来服侍大皇子。而她有幸入了援和殿内,侍奉大皇子。起初,她听说了大皇子被参一事,以为大皇子是如何一个只知盘剥百姓的纨绔子弟,心底多半是有些怨恨司秀坊的妈妈的。但自打她近身服侍过大皇子,才知晓大皇子是怎样独立而清傲的龙章凤姿。
甚至她疑心大皇子那样一个高傲的皇子,无论如何都不会做出欺压百姓的事来。
她一边走一边想,一时忘了顾脚下的路,冷不丁被一风风火火冲过来的人给撞了下。侧过身刚想数落来人,偏过头见那人的背影有几分眼熟,忽然听大皇子道了句“英公公”才猛然记起那便是圣上跟前的大红人——英悟总管。以往圣上的指令,都是英公公来司秀坊传达的。
见英公公行色匆匆,定是有要事告诉大皇子。所幸英公公大人不记小人过,没将她冲撞他一事放在心上,不然单是他往圣上面前一站,就够她喝几壶的了。
这样想着,便退出了内殿。
这厢英悟顾不上被人撞疼了肘子的事,站定在大皇子面前,道:“大皇子,老奴是来传达圣上旨意的。”
朝华纤长的睫羽轻动了动,烛光打下的影子遮覆了他的双眼,令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英悟喘了口气,继续道:“大皇子的禁期已解,明日起便可自由出入宫中。”
朝华这才仰起头来看向自己面前喘着气的英悟,将手中的书卷放至卧椅旁的案几上,反问:“为何?”
“眼看三皇子的婚期将近,这宫中自然是喜气多于怨抑的,”英悟上前一步,小声道,“郓城之事圣上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老奴恳请大皇子别放在心上。您也知顾吏史那一根筋的人,说是说不通的。”
朝华极淡地“嗯”了声,又问:“父皇可是同意了皇弟与北齐的联姻?”
凭他对父皇的了解,又怎会应允朝阳娶那样一个女子为妃。不过眼下既然解了他的禁,便说明父皇首肯了这桩婚事。父皇肯为朝阳退一步,要么是朝阳与父皇有了什么协定令父皇暂作妥协,要么……
“明日就发文书往北齐了,如此三皇子也就不会同圣上嫌隙许多。”英悟交代完,朝大皇子一拱身,才觉肘子酸胀难忍,登时苦了一张脸。料想方才自己一心记着早些将这消息带给大皇子,大皇子与圣上便早一天缓和关系,才不小心撞到人宫女,也就打消了询问今夜援和殿内殿当值的宫女名字,作势退下:“夜已见深,老奴就不叨扰大皇子了。”
朝华自然没有错过英悟龇牙咧嘴的模样,想到先前他风风火火进来时撞到宫女的声音才令他抬了头看个究竟,不觉好笑,却也没道破,由着他去了。
待内殿再无他人,恢复如常的寂静时,朝华望了眼齐膝高的案几上的那本书卷,刚想拿起来继续研读,见博山广霞烛的外焰抖了几抖,耳畔掠过一道寒风。果不其然等他再偏过头时,地上已跪了他的一个影卫。
“来之何事?”
“细柳生变。”
“如何得知?”朝华蹙了蹙眉,继续问道。
先前他便有所察觉,今日不想却是从他手下传了上来。
“安插在国色天香的线人得了确切的消息,从北齐赶往属下处,”影卫略一顿,“请主子明示。”
朝华垂眸,扫过手边的书卷,托在掌心细细端详,慢慢道:“识策既已掌握,留之何用。”
言毕,掌中书卷尽数化为齑粉。
隔空抛出一细瓷玉口瓶,道:“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