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地往清寻居的门院上冲,连忙拉住她的衣袖,指了指旁侧的小径。
亏得小姐没有叫出声惊扰那班仍未进食而有些困顿的侍卫,猫着步子同她小心翼翼地朝着一扇掩着花枝的偏门地儿走。
这清寻居的规矩,是由侍卫每隔一个时辰换班,值守正门,现在这个点,离下一班仍有半刻钟,且未到他们进食的点,有所疏漏再正常不过。而偏门荒僻,以前曾是搬运杂物的下人进出之所,料相爷也不会想到小姐会如此不着调地钻偏门进入。
青梨放下手中的折伞,拨开门边上的枯枝,极慢极慢地推开偏门,等推到刚好容纳下一人有余的空隙,唤了抱着琴站在边上躲雨的小姐。
两人进去以后,又忖着心关上了偏门,踏出清寻居的后园子。
“小姐去哪儿?”青梨看着前面带路的小姐过居室而不入,忍不住开口询问。
尘暮紧了紧怀中的琴,答道:“竹林。”
青梨微愣了愣,又继续跟上小姐的步子。
小姐的意思与她的不谋而合,可毕竟是雨天,这几日天又反复,她如何由着小姐在雨中奏琴?不过既是小姐决定的事,那她再劝也是无能为力的。
探出身子往前看了看,两人已是渐渐逼近竹林的那方亭子。
清寻居有禁令,竹林更是鲜有人至。除却前些时间居住过的三皇子,青梨也不曾看到过有人住进来。
用帕子抹了抹石凳,才示意小姐坐上。
尘暮好笑地望着小丫头抹着根本看不出几多灰尘的石凳,也不阻止。
难为她有这片心,便不去拂她的意。
将怀中的琴搁到石桌,起身落座,往落着小雨的亭外看去。
修竹苍劲,幼绿之上滚动着珠串似的雨点,接二连三,汇成一股股清流。
尘暮望着林中远处浸透了水意显出深色的石桌,那日朝阳一指一拨清冽如水的音色恍惚缠绕耳畔,声声不息。
十指似有指引,搭上紧绷的琴弦。
冰沁凉薄,恰与此景相应。
想着那日听来的曲调,阖眼勾起琴弦。
尝试了几次,终于找得一尾熟悉的音律。
久寂无人的竹园伴着雨时的点滴闲情,幽然响起一阵婉和的琴音,丝丝缕缕,轻柔地晕开。
候在清寻居外头的侍卫蓦地抬了头,相互对视一眼,正想着进里边查看,握剑之际听得前方有脚步声响起。“下去罢。”
侍卫见是他,忙颔首退下。
那人一身紫袍,执伞立在雨中,不用言语,便能感受到几分外露的令世人臣服的尊贵。面无戏色,是万万不能忤逆的人。
油纸伞转过半圈,执伞人依旧是初时的动作,望着清寻居的门院,似是在凝神细听,又似忘了自己杵在门口已有些时辰。
“殿下。”婢子唤了声。
那人身形微顿,回身望了眼打断他的婢子,略一思量,退了相府的婢女,步上门前短阶,推门入里。
院中最引人注目的,仍是那片竹林。朝阳细听了听,辨别了琴音的源头,眉眼落进几些欢喜。
是他当日随手弹奏的一曲,虽然间隔了三两个不准的跳音,然而一遍就将其记了个大概,那小丫头竟有几分天赋。
望着细雨飘摇中更显青绿的竹林,心中那一抹不安被渐渐抚平。
又或许,她能与他共渡风浪也说不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