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将头偏过一些,“大家都看着呢。”
“哎?”
如他所言,文武百官携了女眷分列而坐,大多仰着面看向他们,或者说她。
“你别走啊。”尘暮僵着身子示以一笑,压低了声对着身前大步走开的朝阳喊。
无奈那人关键时刻总掉她链子,这不节骨眼上丢了她,而他的走向,恰与上将军容成武正面迎上。
尘暮脑袋一耷,看见自家老爹的座位挨着上将军还要往前,就想着脚底抹油离开朝阳,找个近处的位置坐下,哪知她心思刚动,身子便邪了门地扑上前。
宽大的袖口遮了紧紧相握的手,尘暮忍着爆他头的冲动,顶了快要笑僵的脸朝看过来的群臣致歉。
朝阳将她拉到高位正下方站定,略过她,闲闲地瞟了眼门口。
暗戳戳横了他一眼,见朝阳没有再走开的意向,尘暮弯了腰拉开坐凳,一屁股坐了下去。好时辰未及三刹,听闻掐着嗓子的小太监道:“万岁爷到!淑妃娘娘到!”
霎时间众臣肃然起敬,站起身来大声唤:“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尘暮还愣着神的时候,被朝阳一把拎了起来,压了头立在边上。
在德顺及一众妃嫔的簇拥下,北齐王南宫浔一步步踏上高台,脚踩紫金豹纹靴。一袭明黄龙袍将他周身威凛肃穆的气息延展到极致。
南宫浔望了眼尘暮,对上朝阳。不过弹指,旋身落座于高台之上,冷声道:“众卿平身。”
待各宫妃嫔在阶下入了座,南宫浔扫了眼台下面色各异的大臣,将视线停留在尘暮身上。“自西澜与北齐交好以来,两国百姓互通有无,交往频繁,前几日更是成了一桩联姻的喜事。”
尘暮从桌案上的吃食里抬起头,回望台上神气凛凛、威严无比的男子。目光及处,是与他相搭的,一排妃子嫔仪,不禁心下泛涩。她与男主三年间的点点滴滴浮上心头,心口阵阵的凉意。
如果今时今日坐于此的,是真正的尘暮,她却真不知她如何自处。前身的怨念如此强烈,她担心自己又莫名其妙地挂了,再穿到另一个世界。
“是啊,是啊,真乃天作之合。”
“郎才女貌,此乃一段两国佳话。”
尘暮听着四面八方响起的道贺声,手中端起的杯盏一晃,溢出几滴浅色的果酒。
朝阳满意地看向高台上疏懒坐着的南宫浔,抬了抬晶盏,一饮而尽。
南宫浔一笑置之,朝低着头兀自喝着果酒的女子看过去,那身浅紫的素绨,与朝阳的紫袍相应。
他于她,用的心思倒是一分不比他少。
有了他这帝王起头,晚宴极快地进入了状态,歌舞升平,样样不少。
酒过三巡,正是时候。容雪瞅了瞅已灌了数杯果酒的尘暮,将碎发别至耳后,擒着一抹笑意转向高位上的南宫浔。“皇上,臣妾看这乏味的歌舞实在是消磨良辰,还不如来些新花样。”
南宫浔看了她一眼,仍将目光投到场中央的舞女上,直到容雪完全失了兴致,才道:“淑妃若是有主意,便说罢。”
容雪猛地仰起头,眼中闪着跃跃欲试的亮光,看了看毫无知觉的尘暮,抿唇笑:“臣妾听闻,这未来的西澜三皇子妃,诗词歌赋无一不精,今儿个趁着大家兴起,不如就请三皇子妃一回如何?”
“噗……”尘暮一口刚入嘴的甜酒悉数喷了出来,瞪大了眼瞧向找茬的人。
朝阳皱了眉,从身后候着的宫人处拿了绢子,在众臣看过来之前快速地抹掉笨呆呆的人儿嘴角的酒水,这才正了身子,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端坐在自己位置上,目不斜视。
“三皇子妃可是不愿给本宫一个面子?”容雪见尘暮看过来,轻轻一笑,随即垂了面,再仰起之时已然殷殷欲哭,我见犹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