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鸿听他喊说岛上有六千海匪,便把目光转向那三人,冷冷地问:“他说得对不对?”那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中间一个年纪最小,终于抵熬不住,浑身一瘫,流泪哭喊道:“八哥,你就认了罢,我受不了了……”
听他这么一说,三流子不等陆鸿吩咐,就拿刀在那人身上划了七八道,也不杀了,叫人直接丢进海里喂鱼。
不一会侯义押了最后一个人上来,那人显然在下面听足了动静,没等人问,便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哭丧着脸交代道:“禀告大人,岛上有一千六百多人,小人若敢欺瞒天打雷劈!”
陆鸿往那三人身上瞟了一眼,那三人早已吓破了胆,此时除了一个劲儿地点头,已再没别的念想。
“你们岛上有几个头目,最大的官儿叫甚么,哪里人,是甚么出身?”陆鸿没给他一点缓冲的时间,接着便问。
“有三位当家,大将军是陈安峰,不知哪里人,以前是东莱守捉副使……”
三流子狠狠地啐了一口,骂道:“原来是败兵成流寇,竟有脸跟老子一般姓陈,简直是豁牙子拜师傅——无耻之徒!”
陆鸿把辟水刀一抖,洒去刀刃上的血珠,收回了鞘里,说道:“你把鹦鹉岛上所有的哨岗都交代出来,上岛之后按我说的办,保你一条小命,否则后果自负!”
那人连忙磕头:“陈大将军今日不在岛上,听说是去东莱交‘例钱’了,因此今日没人管束,小的出门时港口根本没设岗哨——小的愿意戴罪立功,一切但凭将军吩咐。”
陆鸿满意地点点头,说了如此如此,那人一一遵命。
不知过了多久,那张头儿走进舱来禀报:“大人,前头就到鹦鹉岛了,只有几艘空船。”
陆鸿问道:“孙山跟上来没有?”
张头儿说道:“孙校尉就在后头一里,咱们走的慢,没丢下。”
陆鸿走到甲板上望了一眼,果然见到孙山的商船慢悠悠跟在后头,前方一大片岛屿,树木枯疏、房舍俨然,几艘式样相同的艨艟漂浮在岛外,各用铁锚、绳索固定着。
此时岛上已经是一片炊烟袅袅,到了近处甚至能听到喧哗人声,吆五喝六好不热闹。兴许是有人瞧见了来船,几十个穿着杂色军服的汉子正奔出岛上的村寨,在一片稀疏的丛林之中穿行,一溜烟向岸边跑来。
“他们是来帮忙停船卸货的……”刚才被审问的那人不知何时已被三流子押到了外面来,在陆鸿身后解释道。
陆鸿冷笑道:“船是要停的,‘货’却不用他们卸!”这时那批人似乎发现了船上不大对劲,都在半路停了下来,跟着便有几人迅速返回来处,约莫是拿兵刃叫人去了。
不一时岛上响起一连串嘈杂的锣鼓声,本来一派祥和的岛村突然便炸了锅,到处都是呐喊奔走的人,紧接着便有数百人提着明晃晃的横刀出来抢船。
“加速前进登岛!”
这一声
令下,两侧橹桨拍水声骤然急切起来,艨艟战舰当即便如离弦之箭一般飞蹿出去,直奔岛滩!
陆鸿瞪着身后那海匪,寒声道:“莫忘了我交代的事情!”
那人也十分光棍,梗着脖子道:“放心罢,我齐秃子说一是一,您现在若给小的换一身皮,小的转眼就认自己作边军,给您卖命!”
陆鸿没想到这人弃暗投明得这样彻底,也有些无语,只说:“你省省罢,留着这条宝贝性命等着朝廷发配。”
“行嘞!”齐秃子点头道,“全凭大人主张!”
艨艟越行越近,岛上的人也眼看着逼近岸边,若是给他们在滩涂上布好了阵势以逸待劳,那么边军下船便死,根本没有反击的可能!
侯义和张头儿看着不断自丛林中涌出的海匪,心里都紧张起来,恨不得艨艟再长两个翅膀飞到岸上!
这时那齐秃子忽然大喊一声:“兄弟们快跑,朝廷派三万大军来啦,陈将军已经被杀啦……”
他喊一句“陈将军被杀”,三流子在旁听了颇不是滋味儿,举刀在他后颈虚比了一下。
原本已经奔到岸边的人脚步明显一滞,都动摇起来。
此时艨艟一震,猛然顿止下来,船底已经冲进沙滩搁浅。三流子将齐秃子往后一丢,大吼一声提刀便跳入海水之中,张头儿带人在船上一通攒射,岸上的数百海匪顿时骚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