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道:“我们明石有句话,‘送君千里,终有一别’,你就送到这吧。我回去啦。咱们有缘再见。”
她步履轻快地跑向站在马车边等她的庭柯,纳仁在他身后用别扭的明石话喊道:“萧竹猗,青山绿水,后会有期!”
明珠回头,露齿而笑:“好!”
纳仁眼睁睁看着明石车队拐过山路,一点点被燕子山遮挡。下意识地向前跑了几步,漫天风雪,铺天盖地,白茫茫天地间只剩下一行车马印,和一个孤零零独立雪中的人。
脚印车辙渐渐也被风雪模糊了。
分别是件不那么令人愉快的事,但一想到离家更近了一步,明珠的心情渐渐转晴。
而且分两路返乡的好处,便在于同行之人终于都是“自己人”了——只除了,商默识。
多了这个人,就多了这个人的随从们,人多口杂,如此一来,她跟云翾就得避嫌。
起初云翾也在“火速返京”之列,后来不知为何又改为暂缓,前几天改为返京,近几日又改,如此变动多次,总算在临出发前定下来。明珠知道是京中兵部不稳,却没多问——毕竟人多嘴杂,须等回家后再私下偷偷问哥哥。
不管怎样,云翾会陪在她身边,这就是一件值得高兴的好事。
雪天路滑,绕了半天才出燕子山。来时的路已经记熟,该多探一条路。燕子山虽然山势险要,但路修得极好。
巧儿平日里那么仔细的人,竟然落了一包东西在帐篷里,明珠本来说“不要了”,巧儿说是公主送的东西,只好遣人随她回去取,众人继续赶路。
在燕子山山脚驿站下车歇脚,云翾借扶她下车的机会,微微用力捏一把她的手,压低了声音道:“亲手做了支毛笔?”倒没问她后来跟他嘀咕什么。
明珠知道他故意逗她,趁着四下无人,便挤眉弄眼瞅着他笑:“哟,吃醋啦?”
云翾不答。
明珠便高声对庭柯道:“哥,我能不能骑会马?”
庭柯回头一看,见她跟云翾站在一起,明白她何意,便点头应允:“子敬,劳烦你帮我看着她。”
两人各骑一匹,慢悠悠的闲荡,一路无语。走远之后,明珠赔笑道:“真吃醋啊?”
云翾道:“还收了人家的马鞭?”
明珠俩手一摊:“我只当他是好友。”
云翾倾身一把拉住她的缰绳塞进她手里道:“功夫见长?缰绳都敢松?”
明珠故作深沉,长长地叹了口气道:“谁说不是呢。所以人家送我马鞭嘛。”
云翾白她一眼,数落道:“枉你读了那么多诗书!‘腹中愁不乐,愿作郎马鞭。出入擐郎臂,蹀座郎膝边!’我前几天刚教他的!”
明珠撇撇嘴:“谁让你教的?你就算教了……他哪懂得那么多咱们的诗?再说我又不是他的‘郎’,他又不是……”
云翾挥鞭打马要走,明珠急道:“我是汉家儿,不解胡儿歌,你别这么小心眼嘛……”却不知那厢正憋着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