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到这个世上的时候,她睁开眼,看见的是一张张惊喜的脸。而离开的时候,她尝尽了世态炎凉、悲欢离合,没有人知道,没有人在乎。她就这般无声的躺在雪地里,任大雪将自己掩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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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
马惊了,华丽车厢也随之摇晃起来。
“怎么回事?”紫色车厢内,传来女子微愠的声音。
随行侍卫道,“主子不用惊慌,只是前面有个人晕倒了,惊了马,属下这就让人将她抬走。”
“晕倒了?”有人微微掀开车帘的一角,是个明艳照人的贵妇人,她侧目看了看地上的人,怜悯道,“还是送她去医馆吧,天怪冷的,别冻出个好歹!”
“是。”侍卫领命,然,正欲上前触碰那名昏倒女子时,她身上的雪鸟突然跳起来,啄他的手,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不许他靠近。
“啾啾啾啾”
雪白小鸟发疯似的乱叫,贵妇望着它,微微蹙眉,心烦不已。
忽而,脑中灵光一闪,这个鸟好像在哪里见过。
哪里呢、哪里呢?
她一直想不出来,直到侍卫将地上女子抱起来时,她才忍不住惊呼,“天啦!”
怎么会、怎么会是栩苵?
贵妇惊慌失措的从车内跑了出来,望着奄奄一息的栩苵,不安的叫了几声“姐姐、姐姐,我是降雪,你醒醒、醒醒!”
可是,喊了许久,她都没有反应。
“还愣着干什么,抱进车里,回宫、回宫!”降雪慌不择言,连暴露了身份都顾不得了。急忙命人将栩苵抱上车,快马加鞭赶回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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栩苵醒来的时候,望着华丽异常的宫殿,只当自己进了天堂。直到耳旁有人柔柔的喊姐姐,她才疑惑不已的侧过头去。
那是一个极美的女人,虽然不复年轻,但贵气十足,依旧让人不敢小觑。
“姐姐,干嘛盯着我看,不认识我了么?”降雪笑了笑,挥手命人服侍栩苵起床。
“你是?”栩苵一脸茫然,忽然顿悟道,“降雪?”
“姐姐总算是想起我来了,真难得!”降雪笑着,一点也没有身为皇太后的傲慢和威严,宛若还是当初那个跟着栩苵的小丫头。
“降雪?那这里就是皇宫呢?”栩苵环顾四周,富丽依旧,只是,人早已不在。
此刻的皇宫于栩苵而言,不过是座空城罢了,她失落极了。
“是啊,这里是皇宫。你怎么会昏倒在街上,哦,不对,应该说,你怎么会一个人出现在京都?”
“不一个人,还能和谁?”栩苵叹了叹气,“我是回来找他的,可惜,他却不在了!”
降雪大吃一惊,“你回来找他?可是,他去找你了啊!”
“什么?你说谁找我去呢?”
降雪脱口欲出,却突然止住,屏退左右后,才说,“他并没有死,你听清楚,我说流宇帛没死,他做一切都是为了你,他出宫找你去了,你怎么回来呢?”
“他没死?那他......他走了多久?”
“一个月!”降雪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天啦,我快被你们两个整疯了,他出去找你,你却回京找他,你们......”
“我们又一次错过了,对不对,降雪?”栩苵的声音有些哽咽,她是如此高兴,他没有死。可是,命运让他们又一次失之交臂。
十二年了,他终于为她舍弃了皇位。可是,人海茫茫,他去哪里找她。而她,又该去哪里寻他?
绝望、无助,始终伴随着栩苵,降雪轻轻地搂着她的肩,“至少,你们都还活着,不是吗?这样,总有一天会相见!”
可是,那一天,要等多久?是下一个十二年,还是十三年,或者,永远?
永远,永不相见!
栩苵只觉得胸口一阵堵得慌,仿佛随时都要窒息一般。她提议要出去走走,降雪担心她的身体,却终究拗不过她,还是陪她去了。
站在高高的城墙上,这种俯视的感觉,没有想象中那般英武高大,倒是有些令人眩晕。
恍如隔世、物是人非,大抵就是这个感觉。
和降雪站在一起,没有过分的亲昵,也没有仇视的疏离,一切都是那样自然。时间让她们成熟,让她们懂得珍惜。
“他说这辈子最亏欠的人就是你,如果不偿完账,就算是死,也不会安心。所以,他设计骗了天下人,只为能自由脱身,用余身来还你。可惜,我们千算万算,终究还是算漏了这最好的结局。他从不敢奢望,你会原谅,你会回来......其实昨天我是去随缘寺了,本想求菩萨保佑他能尽快找到你,却不想,最先遇见你的人,是我!事实真难料,现在,该怎么办呢?要不要调兵去寻他?可是,这昭告天下的死讯又该怎么解决,到时候,他欺骗了世人,也堵不住悠悠众口啊!”
降雪都不知如何是好了,栩苵却一脸淡然,似乎,再也没有什么能让她心湖起波澜了。
“姐姐,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降雪急了,“你们又错过,你就没有半点不甘心?”
“既然已经宣布了死讯,他就已经将自己逼上了绝境,他,回不来了。或许,他也没打算要回来了,我们又何必派兵去弄得满城风雨?是啊,降雪,我们又一次错过了,可是,这一次,不知道为什么,我没有不甘心,反而觉得无所谓了。似乎长久以来,被命运折腾得够呛,什么没有见过,什么没有失去过?现在,真的好累了,不想动了。可是,没有找到他,我怎么能停下......我又怎么忍心,他一个人漂泊在外?”
“那你知道怎么找他吗?”
栩苵摇摇头,“但我想,如若有缘,终究会遇上。”
“如果没缘分呢?”降雪一时口快,但说出的话,怎么也收不回来了。
“那我就找他一辈子!”栩苵望着天空的大雪,目光中,满是坚定。
第二日,栩苵婉拒了降雪的挽留,踏上寻找流宇帛的征程。虽然还是孤身一身,但与来时绝望的心情不同。此时的她,心中是怀抱憧憬的,她知道,终有一天,他们还有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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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白马踏上大漠的那片土地时,流宇帛就深深被这片广袤的草原所吸引。
然而,更让他惊讶的是,在那一天,他遇见了她。
她穿着红色的骑装,骑着骏马飞奔在大草原上。像极了一团火,在流宇帛心底迅速燎原。
他知道,这一次,他终于找对地方了。
她被他的马吸引,欢快地跑了过来,没有一点拘谨,摸着他的白马道,“你的马真漂亮,可以借我骑一下吗?”
还不等流宇帛回答,她就翻身上马,“驾”的一声,策马驰骋。
等她骑着马跑远,流宇帛才喃喃道,“云晚......”
她简直和栩苵长得一模一样,以至于,见到她第一眼,他就知道,她是他的女儿。
许多年前,她才五岁,整日昏睡于病榻。谁曾想,那个被御医判了死刑的孩子,今日会这般的英姿飒爽、朝气蓬勃。
她似乎很喜欢他的马,骑了许久,才恋恋不舍的送了回来,“谢谢你,你的马太棒了。”
“你叫流云晚?”
流宇帛几乎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他是如此的紧张,生怕、生怕听到否定的答案。
可是,那姑娘还是摇了摇头,“不,我不姓流。”
流宇帛的心,顿时沉到谷底,怎么可能,她们明明长得那么像。
“我姓拓,我叫拓云晚!”姑娘笑着,将缰绳递还给流宇帛。
流宇帛整个人都僵住了,拓?难道是拓野,他没有死?
“你发什么呆啊,给,缰绳握好。”拓云晚嘱咐着,转身欲走。
“等等,云晚!”流宇帛脱口而出。
“嗯?您还有事?”拓云晚一脸天真。
流宇帛抑制想要和她相认的冲动,无比紧张地问,“你爹是不是拓野,你娘是......栩苵?”
拓云晚有些吃惊,“您认识我爹娘?”
“你知道他们在哪吗?或者你现在就带我去!”流宇帛掩饰不住心底的狂喜,握着拓云晚的手,恨不能现在就见到栩苵。
拓云晚有些为难,“恐怕有些难哦,我爹娘前些日子才出发云游四海去了,恐怕一时半会,不会回来!要不,您先去我家.....”
“云晚、云晚......”
拓云晚本想邀请流宇帛去家里坐坐,却被突然传来的喊声打断,她回头冲那人招了招手,又慌忙对流宇帛说,“我相公喊我了,我得走了,回见!”
流宇帛多想再喊住她,可是,终究没有开口。他的女儿都长大了,都成亲有了自己的家庭,他这个父亲,真的可有可无了。
只是,为什么心还是会痛。
他的担心都是多余的吗?他的栩栩过得好好的,都有了新的人生,他又何苦还不放手?
栩栩,我从未想过打扰你的生活,只是想余生陪在你的身边,就算是躲在暗处,远远的看着,远远的陪着也好啊。为什么,上苍连这个机会都不给我?
大漠严寒,却冷不过流宇帛的心。他刚刚升起的希望,顿时就被掐灭。若此,还不如从未有过希望,至少,他不用如此失落!
在大漠逗留了几日,流宇帛每天都会偷偷去看云晚,他想,只要她在这里,受了一丁点委屈,他就会带她离开。
可是,没有。
他的云晚真的很幸福,在家有公婆疼爱,每天都唱着歌儿,和丈夫在草原赛马。日子随意而平静。
这一个个的场景,都让他不由自主的想起栩苵。她要的生活不也是这样吗?可是,他却从不曾给予。
终于,另一个男人给了她一切,她幸福了,却与他无关。
他,流宇帛,终究只是个局外人。
在大漠的几日,流宇帛看到了很多意外。
凌泓然没死、木槿没和亲、他们还有一双儿女,这一切的一切,都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他很想找他们问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是,终究,他还是一个人默默地牵着马离开了。和来时一样,就这么一个人孤独的走在寒风里。
他们,都过得很幸福、很平静。他唯一能做的,也许,就是安静的离开,再也不要出现在他们的世界里!
他的心,终于不再受煎熬了。真好,他们都还活着!
这一趟大漠之旅,纵然没能找到那颗缺失的心,但,至少,他知道她是幸福的,这就行了。
茫茫人海,他不会再刻意寻她了,只是希望,在拓野身边的她,能幸福,一直一直,幸福着。
而他,自此浪迹天涯。如果有幸,或许,上天能给他擦肩而过的惊喜。
如果没有,那么,这一生都会在路上。
他想见她,哪怕一面,至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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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大雪纷飞,这里,是没有春夏秋冬的,常年风雪,从未间断。
这里,就是天山!
是流宇帛曾许诺带栩苵共赏大雪的地方,只是,如今,誓言犹在耳侧。
可是,人,早已无处寻觅。
栩苵撑着绢伞走在风雪里,雪鸟在她肩头一个劲的啾啾鸣叫。她将它从肩上抓了下来,轻声问,“雪,连你也厌倦了吗?”
这天山常年飘雪,住着雪域一族。可是,栩苵和雪,依旧觉得寂寞。
毕竟,有种身在异乡的感觉,怎么也不安心。
“雪,明天我们就离开这里吧!他或许早就忘了天山之约,我们不用再等了。”栩苵幽幽说着,心,竟然一点都不痛了。
这种无坚不摧的感觉真是太不好了,栩苵皱了皱眉头,继续朝自己的居所走去。
忽而,天空传来一阵悠扬的琴声。
栩苵闻声望去,那旋律竟是从天山传下。
细听,方知是。
栩苵不禁想起了多年前的一段情事,想起了冰冰、莲妃、无痕、先皇......也想起了他们的后辈,流宇帛、笙歌,还有她自己。
昔日的一曲秋水,衍生出无数爱恨情愁,错爱一生,终究到现在什么都不剩了。
时间,洗涤了一切。
可是,有些人,却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深刻。
这一刻,她又不可抑止的想起了他,思念疯长,就连,都无法平静她的心。
“啾啾啾啾”
雪突然挣脱她的手,飞上天空,竭力嘶鸣。
栩苵不知道它怎么了,惊慌不已,突然,山顶的琴音停了。她蓦然回首,那雪白的峰顶,赫然站着一个人。
琴背在身后,他从雪山而下,亦如多年前,他的母亲一般。一曲再度相见。
是梦吗?
为什么视线越来越模糊,为什么脸颊的泪水如此滚烫?
栩苵呆呆的站在原地,泪水猝不及防的流了下来,她却一眼都不敢眨。就这么傻傻的看着他走近,看着他将她拥入怀里,看着满山冰雪瞬间融化,衍生如绚烂的花朵......
“栩栩......”
整整十四年了,这声迟来的换喊,还是轻易牵动她心底的柔软。她木讷的任由他紧紧的抱着自己,听着他在耳畔,一次次的说,“栩栩,我爱你......栩栩,我爱你......”
泪水,无声无息,沾湿了他的衣襟。
她早已忘了如何拥抱的手,缓缓抚上他的后背,轻轻叹一句,“你终于来了,宇帛,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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