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青涩岁月中,以遗憾收场的初恋,因为一世心痛,让甜蜜的回忆充满叹息和挣扎。
左脚每走一步如踩在钢钉上一般,狠狠的钉在心上。栩苵忍着剧痛,将映红送到北院,双叶那随身侍婢也不知道去哪里了,到处找不到人影。栩苵只得吩咐小池去帮映红熬碗红枣桂圆汤,小池虽有些不乐意,却还是去了。
屋内徒然只剩栩苵映红二人,映红蜷缩在床上瑟瑟发抖。栩苵将被子拉过给她盖上,却因为疼得发颤半天都拉不动。
“啊......”栩苵一不留神被映红烦躁的推倒在地。
冰冷的地板让腿疾更加严重,栩苵倒抽一口气,疼得龇牙咧嘴,抬头怒视着映红,“你发什么神经呢!”
回到北院,映红又恢复了那份孤傲的神情。她抓着被角,一脸暴戾的怨恨道,“我这病不传染,你干嘛抖成那样?!”
因为常年的虚弱,她受尽了叶妮的白眼,一直将犯病视作自己最忌讳的事情。可是此刻,栩苵却学她发抖的样子,那样**裸的挑衅和嘲讽无疑是雪上加霜。
栩苵无言以对,伏在地上止不住的颤栗,额头已经开始冒出缜密的冷汗,没有人知道她强装没事的背后承受多大的痛苦。
许久,栩苵站起身,一步一步的走到椅子旁。虽然她极力想保持平衡,却还是让映红看出了破绽。
“不......不会我这一推你就瘸了吧!”映红哆嗦着,将被子裹了裹,声音颤抖不已,“你们......这,这些官家小姐就是弱不禁风......”
痛得连呼吸都困难了,还有心情说笑?!
栩苵没有理会她,趴在桌上,左腿小肚一阵痉挛,她疼得实在难以受不了。悄悄的将它缩回,死死的抵在右腿上。
看着淋了点雨就瑟瑟发抖的栩苵,映红无语,本来想损她几句,却胸口疼得连喘气都觉得困难。一个多月了,王爷没回来,今夜下雨他也没出现。他是太忙,还是真的不在乎她了?不是承诺过,下雨天无论身在何处都要陪她的吗?那么,他现在又在哪里?
“轰隆隆”
电闪雷鸣,今夜雨水异常凶猛,哗啦啦的响个不停,一点儿也没有要停下来的迹象。
映红死死的盯着门扉,希望着下一秒流宇帛就会飞快的跑进来,紧紧抱着她。只有他的怀抱才能温暖她,只有他才是她不治而愈的良药。
“吱呀”门被推开了。
映红亮闪着眼睛,却在瞬间失色。他没有来,头一次将无助绝望的她遗忘在冰雨里。
心如刀绞,寒冷刺骨。
仿佛有谁掐住了她的喉咙,映红无法呼吸,急促的咳嗽着。削瘦的后背随着咳嗽上下起伏着,她是那样的柔弱,仿佛只手就可以扭断一般。
小池端着热乎乎的红枣桂圆汤进来了,给栩苵一碗,又将另一碗端到映红身边,“红夫人,我扶你......”
“我不要吃!”
只听“砰”的一声,小瓷碗摔碎在地,煮熟的红枣桂圆乱作一团泥。滚烫的汤汁泼到了小池脚上,她疼得直跳脚,气急道,“你不识好歹!”
“你...们能有什么好心?!”映红有气无力的说道,虽然虚弱,却满是鄙夷。
“你......”被她这么一抢白,小池气得无话可说。
“小池,你先出去吧!”栩苵突然如斯吩咐,小池只得听命的带门退下。
没有争吵声,屋内徒然安静,惟有映红轻微无法抑制的呻吟声在空中回旋嘶鸣。
栩苵走近她,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她是如此的不堪一击,较小的身躯在被子里不停的颤抖,她撕咬的嘴唇,企图用嘴角的血腥味,压抑心底的那份刺痛和绝望。
映红长长的指甲拼命的抓着自己的心口,栩苵看着她,心中一阵后怕,她真担心映红会发狂的抓破自己的肌肤,掏出血淋淋的心。
她是如此惨白如纸,瞪着栩苵的眼睛充满了复杂情绪,是警惕,是愤恨,是不甘,还是其它?栩苵不会读心,无法理解,映红死死与她对视的背后到底是什么。
栩苵默默的看着她,心中翻江倒海般难以平静。这个女人明明柔弱得风吹便倒,可是她的毅力,她的爆发力却远远超出了栩苵的预料。
她是映红,是栩苵见过最敏感孤傲的女子。她的敏感来自她婢女的出身,而她的孤傲则来自常年的敏感。她在一群官家小姐中生存,只有无畏、尖锐才能维护她最后一丝侧妃的骄傲。
棉被因为映红的颤抖一点点滑落至她的腰处,她却任由它不断下滑,带走她身体的最后一丝余温。她自虐的让自己在寒风中颤栗,让冰冷彻底吞噬自己。
没有自救,她不要自救,也许早在几年前她就该死掉了,活着不过是一次次重复,一次次忍受这种痛苦!
映红的手已经冻得发青,栩苵冷漠的看着她。
终于,在自我折磨中,映红微薄的下唇已经开始渗血,那片鲜红冲击着栩苵的视觉,她忍无可忍道,“你这个女人要自虐到什么时候,作践自己你就觉得快乐呢?”
映红抬头,痴痴的笑了,那抹妖艳的血色充斥双眸,“你心疼了吗?呵,那他就会更心疼......”
“你......”栩苵惊讶的无法言语,她是在用自残来博得他的怜惜和疼爱吗?
“这就是你对他的爱?呵......”栩苵无不嘲讽的笑了起来,却因为痛苦,笑得勉强又张狂。
在映红不解的目光中,栩苵继续道,“既然爱他,你怎么舍得他难过,又怎么忍心让他一直身处愧疚,你太自私,太残......”
“你懂什么!”映红身子一震,突然歇斯底里的大吼,“我从十一岁便成了他的婢女,到如今正好十一个年头。我跟了他十一年,爱了他十一年,到最后又得到了什么?是这一身赢弱的怜悯,还是衣食无忧的侧妃身份?宁做贫人妻,莫做富人妾,这个道理谁人不知,又有几个人能如意?!”
“你不甘心吗?”
映红嘴角撤出一抹冷笑,格外清冷苦涩,“呵,我有什么好不甘心的,我不过是个没权没势的丫头,能够成为侧妃已经是上天莫大的恩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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