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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李明达倒有些不明白他的谦逊之态来自何处了,本以为是他话出口了又后悔,而今看来却又不是这样。

李明达因疑惑,自然免不得去好奇打量房遗直,他今天穿了一件紫地金锦绢袍,刚好剪裁得体,衬得他身姿修长,面容朗朗若玉。

这人打眼瞧着就如碧天之上的一朵闲闲的白云,不耀眼,不突兀,却也不与其它东西同流合污。

李明达深知便是自己直接否认,房遗直心里还是不会信她,而且极可能因此轻瞧她,觉得她是个没胆子不敢当的公主。李明达其实并不在乎自己丢人,但她不能丢教诲她长大的父亲的脸。

“确如你所言,比常人耳目敏锐一些,但到底还是比不过你敏锐。”李明达道。

房遗直忙行礼,“论起见、闻的厉害,遗直远不如公主,此事之所以会洞悉,不过是凑巧观察得之。公主蕙质聪颖,便是遗直不坦白,将来也必瞒不过公主,而今既然公主问了,遗直当坦白诚以相待。若有言语上的唐突,还请公主见谅。”

李明达:“罢了,你肯说实话便很难得。我耳目敏锐也不是什么不可认的事,只是不想太过宣扬,让人夸大。便如我临摹飞白体,虽有些样子相像,但到底在笔锋力道上不如圣人的苍劲霸道,然这件事件被传出,却成了‘如书于一人,难以分辨’。”

房遗直点点头,自然理解李明达忧心之处,更何况她这个能耐若真宣扬出去,可比临摹飞白体更为重大。身边人若都知道她能听能看,自然会有所畏惧,人都有秘密,也都怕自己的秘密会被知晓,如此就会本能的选择离公主远一点。便是圣人,与朝臣商议要事密事之时,一想到此,恐怕也会有所忌讳,以至于会减少去立政殿的频率。

晋阳公主自小就丧母,若再经历周遭人的另眼相待和刻意远离,只怕心中的苦楚更是无人能诉了。

“此事遗直愿以命作誓,定会缄口不言,不传与第二人知晓。”房遗直说罢,便要举手发誓。

李明达忙拦道:“倒不必如此严肃,我自然信你,凭你在长安城众子弟心中的地位,我也知你是个言而有信的人。”

李明达托着下巴,收了之前公主的做派,拿出平常可亲的样子对房遗直微微笑道:“不如我们做个朋友。”

做朋友?

房遗直目光滞了下,然后看向李明达,刚好与李明达一对弯成月牙形的笑眼对上,随后他的目光又停滞了第二下,不过很快他就控制自己把目光收回,瞥向别处。

晋阳公主的那双眼,便如夏夜里明月照在碧湖面上反射出的潺潺微光,这对房遗直来说,是比任何耀眼的东西还要耐看,引人陶醉。

一直以来饱腹于肚的诗书,都没了用武之地,因没有任何字词诗句能形容出他现在心头一震的感受。

“以茶代酒。”李明达端起手边的茶杯,冲房遗直举了一下,便利落地把一杯茶都饮尽了,而后倒扣杯子,晾给了房遗直她的诚意。

田邯缮已然端着托盘立房遗直身边,托盘上摆着一件翠玉茶碗,里面盛着翠绿的茶汤。

房遗直微怔,大概是没想到晋阳公主还有如此豪爽的一面,他本以为宫里头养出来的公主,除了刁蛮骄纵,便是活得太过精细,喜欢挑毛病。这个晋阳公主,今天给他太多不一样的认识。

房遗直一边在心下感慨,一边端起茶碗,也跟李明达一样,将茶杯里的茶汤一饮而尽。

“杯子带走,记住你是我朋友的承诺。”李明达微微敛住笑容,认真地看房遗直一眼,亦是恩惠亦是警告。她要让房遗直明白,并且谨记自己的誓言。和,则是朋友,不和,那她也是个他得罪不起的人物。

房遗直感受到了李明达对他刻意的‘恩威并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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