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亭年轻的执行人勃然大怒,面对侯爷,抬手遥遥指着被压制着绑进来的陆凉风,厉声道:“她是我的人,我的人不能动,谁敢说不知道?!”
全场震惊。包括陆凉风。她看着不远处的那个男人,她想,他怎么敢?他怎么敢对堂口的侯爷做出这样的举动?
整个场内唯一冷静的只有侯爷,他没有怒,甚至都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仿佛是因为早已知晓这一场风波的始作俑者是陆凉风,所以他不仅能理解唐信此时的行为,甚至还有些纵容的意思。毕竟,唐信是一个从不会失控的人。
“你是不是认为我随便绑了一个陆凉风回来,就敷衍你交差?”侯爷缓缓起身,冷峻地看着他,“唐信,你其实心里明白,我不会差错,你只是,没有办法接受这个现实而已。所以我刚才才会问你那一个问题。……可惜,真相大白前你还有机会活在虚幻的人间,而现在,你已经没有机会了。”
侯爷挥手,示意撤去对陆凉风的压制。“人,我帮你查到了,也帮你带到了,”侯爷沉声,看着他,“……至于陆凉风背叛你的这笔账,你要不要算,就是你们夫妻间的事了。”
侯爷沉声,使了个眼色,周围所有人就都跟着下去了。
整个场面只剩下她和他,遥遥相望,中间已隔了千山万水。这一幕好熟悉,就在数年前,她就是以这样一个背叛者的姿态,以这样一种听候发落的决然,令他束手无策,痛苦了今后数年。
唐信走向她,不发一语,就在陆凉风以为他会暴怒之际,他却弯了腰给她松了绑。他握起她的手,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揉着她手腕上被绑出的红痕,声音何其温柔:“疼不疼?”
她没有回答。时间仿佛凝固,陆凉风深吸一口气,刚加了一声他的名字,却立即被他捂住了嘴。他一个用力,紧紧将她抱在怀中,几乎令她窒息。
“说不是你,”他埋首在她颈窝,声音哑得不像话,“陆凉风,只要你说不是你,我就全部不追究。”
佛教中有八个概念:生,死,常,断,来,去,一,异。在他流亡的幼年时代,就有僧人对他讲,破除对这八个概念的执着,才是大智慧的人生。然而数年之后,一个陆凉风,终究是让他死无葬身之地,使唐信在今后都再没有办法做到,不生不灭,不常不断,不来不去,不一不异。
“三年前我被你拆穿身份时,我认为这是你的运气好。”她的声音淡得不像话,一丝情一丝欲都没有,“三年后的今天,我竟然还是败在了你手里,这是我的失算,低估了你唐信的本事。”
旁人都说,陆凉风是一个血腥味过重的女子。这样的女孩子,是不适合沾染过多的,会引来血光之灾。
只是他始终不信。直到这一刻。唐信一动不动,心里分明已了然她要对他说的话。
“其实从我醒来的那一刻起,你就怀疑过吧?是,你猜得对,我没有失忆。”陆凉风就这样不带一丝感情地陈述了一个伤人的事实,“我不过是为了,给自己造一个机会,继续留在你身边而已。”
唐信整个人笼罩在阴影下,他想,一个女孩子伤起人来怎么可以这么多用不完的手段:“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原本的打算是,留在我身边,利用我对你的感情,寻一个机会,去完成当年你未完成的任务?”
“风亭的唐信,如今依然和当年一样清明透彻。”她一笑,分明和当年在他面前坦诚卧底身份时的那个陆凉风一模一样,冷血、没有感情,“这一步险棋不好走,毕竟重获父亲信任,是需要对你下手,来证明我的实力的。”
唐信忽然低头吻上她的唇。在这种时候,在这种境地。全然不是暴力,细水长流的温柔,就像是在用他的体温去温热她这一把冷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