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惊的死悸与灰败。他有种感觉,再让宗政恪这般阴郁下去,也许在下一刻,她就会彻底远离红尘俗世。立地成佛!
眼瞅着绿洲在望。李懿却心念电闪,带着宗政恪重新进入了洞天。对此,宗政恪依旧漠不关心。连给他一个眼神也欠奉。
李懿反手一摸,从腰后摸出一柄短刀,一声不吭地扎进自己左胸。他用力很大,血花四溅。刹那就洇湿了他的衣裳。
片刻,宗政恪缓缓抬眸。眼瞳在看见那大片触目惊心的殷红时紧缩。她脸上木然呆板的表情终于龟裂,睁大眼睛愤怒地瞪着李懿,仿佛他伤害的人是她自己。见她这般反应,李懿强忍痛楚。咧开嘴笑起来。
“你傻了吗?好端端的捅自己一刀做什么?”宗政恪手指轻弹,数缕劲风没入李懿胸前几处穴道,为他止血。
“想让你心疼。”李懿摸出止血药丸吞下。含含糊糊地道,“你说过不想我死。你再不理我,我就流干血,死给你看!”
宗政恪横他一眼,颇有几分无奈道:“你怎么还是这么无赖?哪有拿自己性命开玩笑的?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人?”
李懿正色道:“我没有开玩笑,我说的是实话!你既不想我死,说不得,我就要用这事来要胁你!”
宗政恪怔住,与他深邃目光对视,知道他没有说谎。莫名心中一软,又是一酸,她主动地抱住他的腰,小心地避开他的伤口,将耳朵贴在他前心,闭着眼睛听他的心跳。
——有力的、平稳的,忽然驱散了些许她心头寒意的,他的心跳。
宗政恪主动抱住自己,李懿却并不高兴。他没有伸手环住她、让她离自己更近一些,反倒将她推开,低头看着她道:“阿恪,我本来不想问,但见你这样子……”
“那就不要问。”宗政恪生硬地打断他的话。
李懿眸底掠过一抹受伤情绪,沉默片刻后道:“你我分别之日恐怕就在不久之后,好歹朋友一场,不知阿恪你愿不愿听我讲讲我的事儿?”
也知自己实在太过无情,又因打定了主意,从学宫离开便抛下所有回到佛国正式出家为尼,宗政恪心中有愧,此时愿意对李懿百依百顺——除了不想告诉他一些事。
她便勉强笑道:“好!我也想知道李懿过着怎么样的日子。”
李懿第一次觉得,她笑得这样难看!心里漫上无穷无尽、无止无歇的酸楚,他板着脸道:“我现在伤口痛得很,你不是会吹哨曲吗,我要听!”
怎么又像个小孩子一样赌起气来?!宗政恪宽容地笑笑,扶着李懿坐在灵泉内,自己坐到岸上,当真从袖袋里取出骨哨,放在唇边慢慢吹奏。
鬼使神差的,她竟然吹起了《芦苇歌》的曲调。不同以往充满怀念与温馨,此番她心里盘桓不去的只有悲凉伤感,甚至还有几分怨愤。
李懿怔怔地凝视闭目吹奏的宗政恪,忽然仰首望向洞天灰蒙蒙的穹顶,心情也同样灰蒙蒙的。他张开嘴,和着调子,低声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