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嘴一边口中轻轻地打着呼噜，一边悄悄地凑到庞威身边，伸手轻轻推动庞威。
庞威姿势都没有变，身子歪向一边，丝毫没有知觉。
平时庞威能喝多少酒，王大嘴心里有数，也就是四两半斤左右，昨天晚上聊的高兴，庞威一下子喝了一斤多，估计不睡个十几个小时，断然不会醒。
“老庞，老庞。”王大嘴再次推了推庞威，庞威依然没有反应。
“醒醒啊，咱们回家睡去1王大嘴低声说道。
庞威依然没有反应，王大嘴回头看了一眼，悄悄走到墙边，拉灭了电灯开关。
走进庞威办公桌，王大嘴伸手摸向抽屉，上面居然挂了一把锁。
杨登欢注视着王大嘴，声音低沉，有一种无形的压力。
“我们都是中国人。”王大嘴低声说道。
“吴景中中毒那天。”杨登欢笑道。
王大嘴抬头看了一眼杨登欢，伸手将庞威办公桌上的抽屉关了，上了锁，和杨登欢一前一后出了户籍科办公室。
“傻子！傻子1杨登欢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道。
“现在日军长驱直入，输赢结果难以预料，山城也好，延安也罢，难成什么气候！我不过是一个小老百姓，只想过好自己的小日子。”杨登欢语气变得十分缓和，慢慢说道。
王大嘴看着杨登欢，满脸痛心之色，良久说不出话来。
杨登欢豁然回头，瞪着王大嘴，声音有些急促地说道：“王大嘴！我知情不报，私自放你逃走，你知道我承担着多大的风险吗？”
“抽屉锁好，钥匙挂好，咱们走吧。”杨登欢双手插兜，笑着说道。
“我当时让五大队的人查了警察局所有人的行踪，但是却漏掉了一个原本不应该出现那里的人。”杨登欢笑道。
王大嘴气得混身颤抖，指着杨登欢说不出话来。
王大嘴神色不变地问道：“什么约定？”
“不是艾雅，‘佛前灯’又会是谁？”杨登欢又快速问道。
“其实我真的不太感兴趣，但是毕竟你是我兄弟，我不能坐视不理。”杨登欢真诚地说道。
“在哪了？怎么回事？”王大嘴神色疑惑，缓缓直起身子，犹豫地自言自语说道。
王大嘴和杨登欢对坐，默默不语。
“跟我一起走吧，我们到山城！那里有你用武之地，以你的破案水平，一定能肃清那里的日谍！既安全，也能抗日，不用再背负汉奸之名1王大嘴颇为动情地说道。
拉开抽屉，王大嘴在抽屉中仔细翻动，想要找出杨登欢口中所说的画像，但是翻遍了抽屉，王大嘴也没有翻到一张带有图画的纸。
“你想知道什么？”王大嘴叹了口气问道。
王大嘴犹豫了一会儿，缓缓收起手枪，杨登欢又笑道：“现在这事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你要是把庞威给整醒了，那可就两个人知道了。”
“你不用管，总之你只要跟着我去山城，我一定保你平安无事，到时候咱俩还一块共事，一起破案，一起抓日谍1王大嘴满怀憧憬地说道。
杨登欢心中很是欣慰，原本以为王大嘴不过是因缘际会，被“佛前灯”抓住什么把柄，这才成为了“灯仆”。
“还有什么事？”杨登欢没有回头，但是拉门的手却停了下来。
王大嘴沉默良久，双手微微颤抖。
“真有人看到我了？”王大嘴又问道。
“是……”王大嘴陡然惊醒，立刻停了下来，随即连连摇头说道：“……开什么玩笑，‘佛前灯’怎么可能是艾雅这个娇滴滴的小姑娘1
“虚伪1杨登欢不屑地说道，转身随手拉开屋门，冷冷地又说道：“三天！你只有三天时间，千万不要耽搁！另外转告你的主子，千万不要动什么歪心思，有人一直在盯着他呢1
“很好1杨登欢点了点头，突然笑着说道：“大嘴，我突然对你们有一点信心了！要不然咱们立个约定吧。”
“就这么多了！我能拿出来的就这么多了！穷家富路，多带上点钱，说不定路上有用处。”杨登欢说道。
“我那是权宜之计！而且他们都是中统的1王大嘴振振有词地说道。
杨登欢并不着急，悠闲自得地转着手中茶杯，茶水氤氲冒着热气，宛如王大嘴此时潮湿的心情。
“登欢……”王大嘴突然在后面低声叫道。
“当然！目前就我一个人知道你这孙子是‘佛前灯’！我不说，没人知道。”杨登欢冷笑了一下说道。
“但是你不是‘佛前灯’1杨登欢缓缓说道。
但是此刻王大嘴已然反应过来，摇了摇头说道：“刚才已经告诉你了，我也不知道‘佛前灯’是谁。”
“你以为我是在诱供？我们是兄弟！至少我一直拿你当兄弟1杨登欢说着话，从怀里摸出一沓钞票放在桌上，顺手推了过去。
王大嘴想了一下，点了点头说道：“三天就三天，我这三天行动自由吧？”
“不知道？说得轻巧，你以为我会信啊？你和‘佛前灯’联络，即便是不接触不碰面，但是你作为当事人，总不会没有一个猜测吧1杨登欢冷冷地说道。
“登欢……”王大嘴又叫了一声。
杨登欢笑嘻嘻地依靠在门框上，看着王大嘴。
“看来受过训练，不错。不说就不说吧，只要‘佛前灯’再次行动，我就一定能抓到他1杨登欢笑眯眯地说完，点了点头，伸手拉向屋门。
“有些秘密你接触不到，所以你不可能是‘佛前灯’！之所以让你现形，就是为了通过你找到‘佛前灯’1杨登欢说道。
“之所以我们俩能够坐到这里说话，那是因为我认为咱们虽然立场不同，但是我们是兄弟！要不然我就把你交给沈岩了1杨登欢说道。
抓住门把手，杨登欢回头看了一眼王大嘴，神情变得有些痛楚，叹了口气，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是最终还是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准备开门。
“但是我们一直都在坚持！尽管十分困难，但是怎么一直都在坚持1说到这里，王大嘴神色变得肃然：“如果每个人都向你一样独善其身，那么我们国家就真的完了1
“你吃我粮食了！你吃得还少啊1杨登欢冷冷地说道。
王大嘴又被气着了，呼吸急促，狠狠地瞪着杨登欢。
“你……”王大嘴气得一跺脚，恨恨地说道：“你小子是聪明！不过是小事聪明，大事糊涂！做了汉奸，千夫所指，没有好下常”
“扯淡！山城？开什么玩笑！到了那里还不得枪毙我啊！在他们眼里，老子是汉奸1杨登欢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