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官们或许有所误解,神州历朝历代文化最开放、最包容的时期,不是李唐,更不是开元盛世,而是宋初至英宗朝这百年。
女子可以出来做工、做生意;乐人们这些李唐贱籍,不受平民歧视;而且居然有帮闲这一超前的职业…
最神奇的是,在这个时期,大小经纪无处不在。
他们都是外卖小哥儿、中介人们的前辈。
好吧,再重复一遍那句话:奈何被割韭菜!
秦琪一边默默感慨,一边拱手为礼:“不知诸位因何在此?”
为首一位青袍男乐官微笑拱手:“卑职听闻秦都尉有新曲,特来学艺。”
他身后一群莺莺燕燕们纷纷附和。
“就是!那些伶人们都是外人,我们才是自家人,秦公子何以如此不明事理?”
秦琪恍然大悟。她们想学《西厢记》、《三国》…捎带脚再压榨些新作品。
但自己明日便要去建高炉,哪里有这闲工夫?
他连连拱手:“小生俗务缠身,暂时无暇教诸位曲子,请诸位见谅。”
那乐官还好,行礼后便不再多言,他身后一众女官和女乐人却不依了。
一群妙龄女子撒娇…
秦琪哪里招架得住,他只好拱手笑道:“先说好,只一首!”
正撒娇的众女身后陡然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
“一首也不行!谁让你们来的此处?是官家,还是宣徽南院使郭承佑?都回去!”
小乙哥头皮直发麻。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他的未婚妻、一脸怨怒之色的赵绮颖。
教坊一众男女官吏惹不起寿宁郡主,只好行礼而退。
秦琪有些不忍,当即道:“明日辰时来任店,小生教你们一首曲子。”
其中一个女官回眸一笑:“那便教我们《沧海一声笑》如何?”
那女官姿容绝美,赵绮颖醋意大发:“休要啰嗦,快回去!”
她是皇室贵胄,官大一级压死人,体制内的教坊众女乐人惹不起她,却不代表人家不敢开口。
这可不是犬儒多如犬的明清。平民们骂权贵,那是常有之事。
权贵们欺负人试试?台谏和皇城司是摆设?人家只愁没有业绩,kpi…磨勘过不了关。
“哟!郡主好大威风!我们找驸马学个曲子能如何?当值时不能学,下班后您可管不了我们吧?”
“对,姊姊们,咱们下班后找驸马学曲子!”
“着啊!下班后郡主可管不着我们了吧?我们又没犯王法!”
赵绮颖气得俏脸煞白。
秦琪不愿帮她。
人家小姐姐们学个曲子你也管?咱们还没结婚呢!
再说,就算咱俩结了婚,人家这也不算出格吧?何况咱俩很熟吗?
赵绮颖捱着教坊众女官冷嘲热讽,又见秦琪始终冷眼旁观,心中委屈至极,用力跺了跺玉足,大哭着掩面而走。
任大郎一再告诫她,不要与秦琪见面,结果…
她的遭遇证明了一点:
没有爱情基础的婚姻,是可悲的,强扭的瓜不甜。
她毕竟与秦琪的交集太少,若非有圣旨,秦琪决不会娶她。
见她掩面哭泣而走,教坊上下欢呼雀跃。
仗势欺人者,无论在哪里都不受欢迎。
伤心痛哭的赵绮颖心里委屈极了,她问清楚任大郎在哪后,便径自跑了过去。
守在门口的小厮哪敢拦她这黑白两道通吃的女大佬,于是,推门而入的赵绮颖,一眼便看到了兀自与任大郎博弈的金艺珍。
任大郎反应极为神速,他笑着为赵绮颖介绍:“这位是高丽国王后,与高丽国王前来大宋拜见官家。”
赵绮颖收拾好心情,对金艺珍微微拱手。
任大郎又极为官方地为金艺珍介绍了寿宁郡主。
这让本想诉说委屈的赵绮颖,不好再提秦琪的无情。
不识趣的金艺珍却突然道:“大叔,耶律公主留宿贵府,真的什么都没发生?”
赵绮颖闻言,再也压抑不住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