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代完胡余生才迈着沉重的步伐离开了梁家。
张芬和曹康家是在第二天下午到的农场，第二天晚上十点多，孩子们都睡下了，周学军和吴家一大家子也到了。
对于在北方农村过了大半辈子的人而言，农场的山山水水都是稀奇的。
可这一路，无人有这个心欣赏农场的高山绿水。
走进梁家院子，入目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小菜地里已经红了的那一片草莓。
都是三个孩子不舍得吃，要留着等苏舒回来一起摘一起吃。
然后是已经开了花的辣椒，苏舒和梁振国都重口，辣椒是苏舒强烈要求种的。
从播种除草，都是梁振国一手负责。
吴姥姥看着处处透着生活气息的院子眼泪又开始掉眼泪。
“孩子们都睡了，妈和嫂子你们去我屋里，床睡不下，就在地上打地铺，爷爷和爸他们到周学军屋里挤一挤吧。”
吴香兰道，“嫂子妈妈昨天到了，也睡我屋里，曹伯伯昨天到农场，没过夜就买了车票去f省找二哥了。”
吴姥爷几人点点头，“天气热，打地铺也不碍事。”
说完吴姥爷叹着气，眼下除了还不知道事的孩子们谁又还能睡得好呢？
“你二哥可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吴姥姥问，“苏舒那孩子的后事要怎么操办？”
“就在等二哥带嫂子……”吴香兰哽咽，“带嫂子那一截断肢一起回来，还在市里的几位领导都会来参加嫂子的后事。”
吴香兰深深吸了一口气，“听说二哥在海上找了两天了，到现在都不肯放弃找嫂子，二哥不点头，这后事就不能办。”
周学军声音沙哑道，“那天李老开完会出来听到这个消息直接晕过去了，好在距离医院近，送得及时才没有造成太严重的后果，但是医生这两天也不允许李老出院。”
要不然李老也早来农场了。
不知道是谁先带头叹了口气，然后大家都忍不住跟着开始叹气。
心里难过，还充满了惋惜和不舍。
更令人痛苦的是人没了连个尸体都没留下。
“都先休息，明天我去问问梁振国那边到底怎么决定，实在不行，我也去f省一趟。”周学军扶着吴姥爷带着他先上楼。
楼上三个房间，大家都要打地铺才睡得下，但却没有一个人提过要去苏舒和梁振国的屋子睡。
农场的夜很安静。
但是大海的夜却像张着巨口的巨兽朝着人呼呼咆哮。
海风落在人的脸上，就和后妈后爸的大耳巴子一样无情。
吹得人脸生疼。
这两日梁振国都没有合过眼，苏舒送给他的望远镜没有离过手半刻。
他就像是不知疲倦的机械人，举着望远镜紧紧盯着海面，从近到远，不放过一寸细细扫了过去。
两天时间，这艘船从小岗村高家一行人坐船离开的地方，到高家所乘坐的货船沉没的地方细细走了一遍。
一无所获之后，梁振国下了扩大搜索范围的命令，放弃掉这几天一直搜索的区域，朝着不在一开始搜索范围的地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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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岛
同行的队员都在私下说梁队长真的疯了，画的一个圈比一个圈大，这怕是要把这片海洋搜过去才肯罢休。
可这片海这么大，就算剩下的遗骸有幸没被鱼吞了，这么久了，谁知道会飘到哪里去。
指不定飘去了他国的海域范围了，或者早就被别的国家的渔民打捞到，然后骂一声晦气就匆匆挖了个坑埋了呢？
船按照梁振国的要求继续向外扩张搜寻。
哪怕好几天没能好好休息过，但梁振国都舍不得多眨一下眼睛。
望远镜的视线内再一次出现了一座孤岛，梁振国回头喊了声，“西北方向有一座岛，把船开过去。”
队员应下一路小跑去了操控室找到驾驶员传达了梁振国的命令。
驾驶员听完点点头，然后小声嘀咕着，“梁队长又要登岛了？”
这两天他们一路上也遇到过几个无人岛，不论大小，梁振国必然要亲自登岛找一遍。
有的岛根本没有船停靠的条件，梁振国直接跳下海游过去上的岛。
船一点点靠近，孤岛的模样也一点点显露在梁振国的视线里。
这坐岛是这两天遇到的岛里停靠条件最好的，岛上还有很多植被，甚至还有很多很高的树。
显然，这座岛不曾被涨潮全部淹没过。
当船一点点的靠近，有队员忽然惊呼，“梁队长！你看沙滩上那个在反光的东西是不是罐头瓶！”
梁振国心跳如雷，这是这半个月搜寻以来第一次在无人岛上发现了人迹。
“梁队长，你看那边像不像人修的停船点？”又有人喊道。
“不等梁振国回答，边上有人抢答，“是人修的，这一片的石头平滑度一看就是用了工具，看磨损度，这里还不是新修的。”
这个发现让所有人的困意都一下子没了，所有人精神振奋的等着船停靠。
十五分钟后，船稳停了下来，梁振国第一个下了船疾步登岸。
“梁队长，我们和你一起上岛找！”有人喊着。
梁振国这才回过头，摇摇头，“伱们留在船里负责保护好船，若是我需要你们帮助，我会放信号弹。”
跟着他一起继续搜寻的人并不多，这个岛很大可能有人，在岸边扔着很多罐头瓶子，可见人不少，且绝不是普通渔民。
因为渔民吃不起罐头。
这种情况一个人登岛先查看情况好过一群人全部下船，船是后路，必须有足够的人留在船上。
沙滩上除了罐头还有一些别的食品包装袋，但离开沙滩那个片区，再往前走梁振国就没有看到别的人为制造出来的垃圾。
但梁振国心里已经有了猜想，这座岛恐怕才是高家以前真正用来当中转站的地方。
狡兔三窟，便是如此。
高捷确实有点大事的本事在身上。
梁振国每次登岛并不是盲目的在整个无人岛上四处找，登岛后他会第一时间分析无人岛的条件，寻找最适合人停留和生存的地方，然后直接去那里找。
如果那里没有人活动的痕迹就代表那岛上没有来过人。
这一次也不例外，这座岛最适合人类生存的地方就是背风的地方。
在山洞改造的小屋子里，海风很大，门板的缝隙即便已经很小了，但还是有海风能透过门板，将里面的烛火吹的忽明忽暗。
掩耳盗铃也不过如此，苏舒整个人裹在被子里，现在的环境并不能让她安心睡着。
只是实在太疲惫了，身体扛不住的时候，还是渐渐陷入睡眠的状态。
但是神经紧绷，脑子里还一刻不停歇。
苏舒梦到了她跟着高家离开小渔村那天的事情。
她蜷缩着坐在拖拉机的一角，耳边是拖拉机嘟嘟嘟的声音搬着高家几人高言阔谈。
他们畅谈着离开这个国家以后的生活，憧憬着国外的一切，在他们眼里，国外的屁都比国内的香。
拖拉机到了海边，有一搜快艇在那等着。
开快艇的是洋人，一头金发在阳光下还能反光，十分惹眼。
苏舒是被高捷十分暴力的从拖拉机上拽下来然后推上快艇，下一秒她的双手就被一条粗麻绳绑着了接着一个布袋直接对着她的脑门扣了下来。
“至于吗？”开船的那个洋人咧着嘴嘲笑着，“一个女人而已，高老板真谨慎。”
“有时候别小看女人，这女人比我们以为的都聪明。”高捷道，“我听说过她这人记性好，我们国家有句老话，小心驶得万年船，谨慎点不是坏事。”
两人是用英文说话，苏舒倒是惊讶高捷的英语都能说得这么好。
但显然高捷的解释开船的男人并不认同，他甚至直接嗤了声。
“反正你们也不打算回来了不是吗？”他道，“离开这个落后的国家，你们肯定舍不得回来过这里的倒霉日子。”
高捷挑挑眉未再解释，但他心里还是有一种落叶归根的想法。
在外头享福归享福，但是高家的根在这里。
等过些年，若是风声没那么紧了，说不定他还能找机会再回来看看。
苏舒尽量减少存在感的缩在那个角落，但也从高捷的这个动作里看出来了，等下要去的那个地方对于高捷来说比渔村还更重要。
高捷不在乎渔村会被人知道，却在乎等会儿去的地方会被人知晓。
苏舒预估不过不太准快艇究竟开了多久，一两个小时？还是更久？又或者并没有这么久。
总之她觉得她缩在那手脚都僵硬的快没有知觉了快艇才减了速，然后慢慢停下来。
她头上的布袋并没有被摘下来，听着声音，高家的人一个接一个有序的下了快艇又上了另外一艘船。高捷走在最后，等所有人都上去了才把苏舒拽了起来一起上去。
但没想到船长会忽然开口拦住高捷，道，“高老板，这不对啊？人数和你一开始和我商定的不一致。”
船长是个混不吝的，伸手就把罩着苏舒脑门的布袋提了起来甩到一边去，才继续和高捷说，“多了一个人，要么你下去，要么她下去，要么已经在船上的下去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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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下海
“威尼船长，只是多一个人而已。”高捷很是惊愕，。
他付给船长的钱足够用巨款来形容，在他看来，威尼船长不应该计较多一个人还是少一个人才对。
“我们这些商人和你们国家这些不讲信誉的商人可不一样，商定多少人登船就是多少人，船上的补给都是定量准备，多一个人，她吃你的那一份还是吃我的那一份？”威尼船上问着。
“用不着给她吃也用不着给她喝。”高捷道，“出了我们国家海域我就把她扔了。”